血刃卫兵器库的废墟之上,阴霾低垂,仿佛连天空都承载不住那场雷劫与根须入侵后的沉重。焦黑的木料、扭曲的金属、以及地面上那道依旧渗出暗红血浆、边缘覆盖着薄冰的巨大裂缝,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焦糊、血浆腥甜与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地底幽冥的腐败气息混合的怪味,令人作呕。
涵婓站在裂缝边缘,脸色依旧苍白,眉心的紫金魂印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每一次细微的魂力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左臂的伤口被白羽以极寒玄冰暂时封住,但内腑被天雷反噬的灼痛感从未停歇。他身后,仅存的数百名血刃卫在雷烬的指挥下,正用厚重的寒铁板、浸透火油的岩石以及临时绘制的粗糙镇煞符箓,艰难地封堵着那道如同大地伤疤般的裂口。每一次敲击、每一次搬运都伴随着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咳嗽——昨夜的混乱与煞气侵蚀,让许多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白羽静立一旁,寒铁剑悬于腰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驱散着裂缝中不断逸散出的混乱意念。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涵婓的背影,冰蓝色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赤霄趴在涵婓脚边,庞大的身躯收敛了往日的威猛,显得有些萎靡,昨夜强行冲击根须的反震和母树意志的冲击,让它也受了暗伤。它巨大的头颅不时抬起,焦躁地对着裂缝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咽,脖颈间那些古老的、源自守界人传承的暗金色图腾纹路,在灰暗的光线下隐隐发烫。
“统帅,裂缝暂时被封住了七成,但……血浆还在不断渗出,寒铁板被腐蚀得很厉害。”雷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近,铠甲上沾满泥泞和暗红色的血污,声音沙哑,“而且,地底深处……那种搏动感越来越强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心悸。
涵婓没有回头,他的感知正艰难地穿透寒铁板与符箓的阻隔,探向裂缝深处。没错,那如同幽冥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声,比昨夜更加清晰、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脚下大地微不可查的震颤,也牵动着空气中弥漫的混乱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汐,冲刷着所有人的神经。血浆翻涌的粘稠声音也愈发响亮,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贪婪吮吸感。
“地脉的能量……在被加速抽取。”涵婓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宫主……或者说他座下的王座,正在加速融合那亲王残肢的力量。这道裂缝,成了母树汲取血灵宫力量的另一条捷径。”他想起昨夜血浆中呈现的关于王座炼制的记忆碎片,心沉如铁。
“吼……”赤霄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低吼!它猛地站起身,赤红的兽瞳死死盯着裂缝被封堵的区域,颈后的鬃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与此同时,涵婓和白羽同时脸色一变!
“退!”涵婓厉喝!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九幽之底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众人脚下猛烈炸开!整个兵器库废墟,连同周围大片区域的地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掀起!
“啊——!”
“地…地陷了!”
“稳住!”
惊呼声、惨叫声、重物倒塌声瞬间混成一片!刚刚被寒铁板和岩石勉强封堵的裂缝处,那些沉重的封堵物如同玩具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抛飞!加固的寒铁板扭曲变形,岩石粉碎!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到极致的暗红色洪流,裹挟着刺鼻的腥臭和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怨念,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从地底深处狂暴地喷涌而出!
这不是缓慢的渗出,而是毁灭性的喷发!
粘稠如胶、闪烁着诡异光泽的暗红血浆,瞬间冲上数十丈的高空!如同一条来自地狱的血色巨蟒,在灰暗的天穹下狂乱地扭动、膨胀!喷涌的冲击波将离得最近的数十名血刃卫像稻草人般掀飞,惨叫着撞在远处的断壁残垣上,筋断骨折!更多的士兵被溅射的血浆淋头浇下,那粘稠的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一接触到皮肤就疯狂地向毛孔里钻,带来针刺般的剧痛和冰冷蚀骨的怨毒意念!
“呃啊啊——!”一名被血浆浇透的士兵抱着头颅在地上疯狂翻滚,双眼瞬间被染成血红,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无数破碎、扭曲、充满死亡与绝望的战争幻影在他眼前闪回!他猛地抽出腰刀,毫无理智地砍向身边的同伴!
这仅仅是开始!
天空,被染成了血色。
喷涌到高空的血浆并未落下,反而在高空弥漫、扩散,与空气中浓郁的幽冥气息和尚未散尽的兵煞戾气剧烈反应。粘稠的液滴迅速凝结、膨胀,化作亿万颗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血珠”!
血雨,开始了。
这不是寻常的雨水,而是由亿万颗饱含着混乱记忆碎片和幽冥怨念的“记忆血珠”构成的倾盆暴雨!每一滴“雨珠”,都像一颗微型的灵魂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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