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城南区,已非人间景象。幽冥族复活的石俑军团,其践踏大地的轰鸣与建筑倒塌的呻吟交织成绝望的挽歌。火焰舔舐着残垣断壁,浓烟遮蔽了血月,将天空染成污浊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尘土、焦糊的肉体以及一种更阴冷、更令人骨髓生寒的幽冥气息。
涵婓伫立在临时构筑的晶石掩体后,共生战甲“星髓”的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能量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他刚刚指挥新军施展的“天地人三才阵”,如同三柄无形的巨刃,精准地切断了幽冥族操控石俑军团的地脉能量链接。刹那间,上百尊冲锋在前的巨大石俑动作骤僵,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轰然栽倒,溅起漫天烟尘。
“成了!”副将雷烬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他半边脸被能量灼伤,焦黑的皮肉翻卷,但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战意。幸存的第三纵队士兵们爆发出压抑已久的低吼,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又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新军的优势在残酷的实战中得到了验证——能量共享、意志共鸣,使他们能以远超旧式部队的韧性和协调性对抗幽冥的侵蚀。
然而,涵婓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他的感知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着石俑军团的核心源头——那座矗立在废墟中央、由无数扭曲骸骨和幽暗晶石垒砌而成的幽冥祭坛。祭坛顶端的空间裂缝正剧烈地脉动着,如同一个垂死巨兽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喷吐出更加浓郁的幽冥死气,迅速修复着被“三才阵”切断的地脉链接。倒下的石俑身上,幽光重新亮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挣扎着试图重新站起。
“将军,链接在恢复!速度太快了!”负责能量监测的阵法师声音颤抖,指向祭坛方向。只见祭坛上空,被暂时切断的、浑浊如泥浆的地脉能量洪流,正被一股更庞大、更邪恶的力量强行接续、扭曲,甚至变得更加粗壮。无数细小的黑色符文在能量流中明灭闪烁,散发着亵渎生命的气息。祭坛周围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更多的石俑正从中艰难地挤出,它们的体型更加庞大,岩石外壳上覆盖着诡异的黑色骨质甲胄,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魂火。
更可怕的是,祭坛顶端裂缝的中心,空间如同融化的琉璃般开始向内塌陷。一个深邃、黑暗的点正在形成,并迅速扩大。从中弥漫出的威压,让涵婓的共生战甲都发出了低沉的嗡鸣警告。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力量,而是规则层面的侵蚀,带着纯粹的死亡与终结意志,仿佛要将整个天穹城南区拖入永恒的幽冥深渊。
雷烬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化为惨白:“那是什么鬼东西?!”
“真正的‘蚀脉者’…或者说,它们背后的‘主祭’要来了。”涵婓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灌了铅。他体内的血核疯狂运转,通过共生战甲将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脚下的防御阵基,试图延缓那股毁灭性威压的扩散。但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新军的力量在那股幽冥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绝望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浴血奋战者的心头。
就在那空间塌陷点即将彻底成型,那股终结意志即将倾泻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风,停了。
火,凝固了。
连石俑挣扎爬起的摩擦声,也诡异地消失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这寂静并非无声,而是所有声音都被一种更宏大、更本源的存在所淹没、所慑服。
紧接着,大地深处传来了沉闷的轰鸣。不是爆炸,更像是亿万条地下暗河同时改道奔涌,是沉睡巨龙的翻身。涵婓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无数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但裂痕中涌出的,并非泥土或熔岩,而是粘稠、猩红、散发着浓郁生命与死亡交织气息的——**血**!
那不是普通的鲜血。它粘稠如汞,色泽暗红近黑,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以及一种古老、威严、不容亵渎的意志。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从每一道地缝中汩汩渗出,迅速汇聚、奔流。战场废墟上,无论是战死者的残躯,还是重伤者渗出的鲜血,都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脱离引力束缚,化作一缕缕猩红的细线,百川归海般向着战场中心的上空汇聚。
天空,被染红了。
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的**血河**,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凭空显现在战场上空!它蜿蜒咆哮,翻滚奔腾,其源头仿佛连接着九幽地脉,其尽头则通向无尽虚空。血浪滔天,拍打着无形的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盖过了世间一切声响。浓郁到极致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但这气息并不令人作呕,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肃杀,仿佛在昭示着生命最原始、最暴烈的力量。
血河中央,浪峰翻涌之处,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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