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血河,就在此刻。”
血灵宫主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穿透战场震耳欲聋的毁灭轰鸣,精准地刺入涵婓的识海。这七个字,重逾山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意味,狠狠砸在涵婓早已翻腾如沸的心神之上。
执掌血河?
涵婓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漫天飘落的石粉、翻卷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裂痕的幽光,死死锁定高空那道悬于血河源头的玄色身影。宫主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角那缕刺目的金红血迹尚未干涸,宽大的袍袖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猎猎狂舞。她身下,那由无尽血能构成的浩瀚洪流,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猩红的浪涛疯狂翻涌,竭力对抗着幽冥裂隙深处喷涌的异界物质和那即将破界而出的恐怖意志。整座血河大阵,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执掌这力量?这血灵宫传承万载、唯有宫主方能驾驭、此刻正与幽冥本界意志角力的终极力量?涵婓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只是一个新晋统帅,虽有帝兽意志相助,推行了共生战甲之变革,但血河?那是血灵宫真正的根基,是融汇了亿万生灵血魄、蕴含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狂暴意志的禁忌之河!他何德何能?他体内的血核,甚至都未曾经历过血河核心的洗礼!
“吼——!!!”
幽冥裂隙深处,那恐怖头颅轮廓的咆哮再次炸响,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迫近!翻腾的幽冥死气如同沸腾的墨海,一个覆盖着嶙峋骨甲、眼窝燃烧着幽绿漩涡的巨大阴影正奋力向外挤压!空间裂隙的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仅仅是那头颅投影散发出的威压,就让涵婓身上的“渊铠”发出低沉的嗡鸣,帝兽意志在他灵魂深处发出痛苦而警惕的嘶吼。
没有时间犹豫了!
圣骸巨像如同被抽去脊梁的巨兽,瘫坐在废墟之上,独眼黯淡死寂,庞大的身躯布满裂纹,断臂处暗红能量如溃堤般逸散。这具血灵宫最强大的战争兵器,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击退幽冥锁链后,已彻底陷入深沉的“休眠”。唯一能阻挡幽冥巨物降临的,只剩下那摇摇欲坠的血河大阵,以及……刚刚被“渊铠”共鸣意外激活、此刻光芒却已大幅黯淡、符文流转迟滞的远古防御晶碑。
宫主的目光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牢牢钉在涵婓身上。那目光中传递的信息清晰无比:要么接过这柄双刃剑,要么与天穹城一同化为齑粉!
“呼……”涵婓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充斥着硝烟、血腥、幽冥死气的阴冷以及大地深处古老晶碑散发的微弱暖意。帝兽的意志在他识海中翻腾,传递着焦躁、抗拒,却又隐含着一丝对那血河力量的……原始渴望?仿佛那奔涌的血能中,蕴含着唤醒它更深沉力量的钥匙。
再睁眼时,涵婓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恐惧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他无视了七窍残留的血痕,无视了脏腑移位的剧痛,将全部意志沉入识海,通过帝兽的纽带,向身后挣扎着站起的新军战士发出指令:“全体!‘守’字诀!护我周身百丈!天塌下来,也给我顶住!”
“诺!”百余名“渊铠”战士齐声嘶吼,声音带着伤痛的沙哑,却爆发出钢铁般的意志。他们迅速变阵,以涵婓为核心,层层叠叠地构筑起一个巨大的、由暗紫色星髓能量构成的环形壁垒。所有战士都将手中的战矛重重顿地,矛尖深深插入龟裂的大地,将自身、战甲与脚下这片承载着远古防御体系的土地紧密相连,形成最后的防线。
与此同时,高空的血灵宫主动了。
她没有言语,只是对着涵婓的方向,遥遥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准了涵婓的头顶。
“嗡——!”
涵婓脚下的地面骤然亮起一个直径丈许的、由纯粹猩红血液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蠕动,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和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威压。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吸力瞬间传来,涵婓感觉自己的双脚如同被浇筑在了沸腾的血钢之中!
“呃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痛楚,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从躯壳中硬生生撕扯剥离的恐怖拉扯力!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甚至帝兽的存在,都被强行拖拽着,投入脚下那旋转不休的血色漩涡!
视野瞬间被无边的猩红淹没!
涵婓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粘稠、灼热、沉重!无数混乱、狂暴、饱含着杀戮、绝望、贪婪、不甘的意志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向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这是血河积累万载的负面沉淀,是无数陨落生灵残留的怨憎与执念的集合体!
“滚开!”涵婓在精神层面发出无声的咆哮,帝兽意志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紫金壁垒,强行抵御着这足以瞬间摧毁普通武者神智的精神洪流。他感觉自己像一艘随时会被巨浪拍碎的孤舟,在狂暴的血海中艰难地维持着意识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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