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透，教室里就像泼了滚油的热锅。
后排男生用课本挡着嘴，眼睛却瞟向斜前方的座位，唾沫星子混着晨读声飞得到处都是。
"嘿嘿嘿，你们听说了吗？刚上学还不到一个月的小荣，竟然和我们美丽的女神开始谈恋爱了。"
"真的？小荣那个穷逼，怎么可能？"戴眼镜的男生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个洞。
他昨天还看见小荣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磨得快露出线头了。
"当然是真的！"最先爆料的胖子拍着桌子站起来，校服扣子差点崩飞。
"昨天我打扫卫生晚走，看见他俩在教室里头挨得可近，小岚还给他讲题呢！那眼神，啧啧，甜得能齁死人。"
他故意拖长语调，引得周围几声压抑的惊呼。
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沉，传到小荣耳朵里的版本已经变成"两人在操场拥吻被教导主任抓包"。
小岚趴在桌上假装睡觉，马尾辫却绷得笔直，我知道她没睡着——她攥着笔的指关节都发白了。
后排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转头就看见体育委员红着眼瞪过来，手里的篮球被捏得吱呀响："妈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碰小岚？"
午休时去食堂的路上，更难听的话像碎玻璃碴子往耳朵里灌。
"听说他连学费都是贷款的。”
“小岚肯定是被他骗了"
"穷鬼想靠女人上位吧"......小荣攥紧的饭盒差点变形，小岚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食堂窗口。
"今天有糖醋排骨，你不是最爱吃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最离谱的谣言出现在下午的数学课。
当老师叫我们上台演板时，底下突然有人小声嘀咕："哟，小荣这是要在女神面前表现呢？"
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小岚刚拿起粉笔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始解题，粉笔字写得比平时还要工整。
小荣站在她身边，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放学铃响时，教室后门堵了几个男生。
为首的高个子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发出"砰"的巨响："小荣，你出来一下。"
小岚立刻挡在小荣身前，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有什么事冲我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在脸颊上轻轻颤动。
那天傍晚，我们是手牵着手走出教学楼的。
身后的叫骂声、起哄声、篮球砸地的声音渐渐远去，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
小岚的手心全是汗，却攥得很紧。
小荣听见她轻轻说："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风吹起她的刘海，他看见她眼底有细碎的光，像落满了星星。
而某个躲在花坛后面的身影，正用手机飞快地编辑着新的谣言。
"惊天大秘密！小荣其实是富二代私生子，接近小岚另有目的......"只是他没看见，当谣言像蒲公英一样飞遍校园时。
那对被议论的少年少女，正并肩走在铺满晚霞的路上，把所有喧嚣都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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