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不过是寻常粗盐的三成。"她望着刘备紧锁的眉峰渐渐舒展,又补了句:"但这盐的价值,可远不止如此。"
帐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
赛沫岚伸手将散落的盐粒聚成小堆,在光影交错间宛如正在绘制一幅地图:"那些世家大族,日日山珍海味,最讲究饮食精致。”
“寻常粗盐里泥沙混杂,唯有这般雪白纯净的精盐,才能入他们的眼。"她指尖重重叩在盐堆上。
"若是突然现世,只怕城里的贵人们要抢破头。"
刘备抚须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可物极必反,若是供应过量..." "正是。”
赛沫岚接过话头,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每月放出百斤,让他们竞相追捧;待到价高时再收紧货源,如此往复。”
“世家纵然精明,可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任谁都逃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况且交易之时银货两讫,就算事后察觉吃亏,又能拿我们如何?"
案上的盐堆在烛火下泛着微光,恍惚间竟像是堆满了白花花的银锭。
刘备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帐顶的铜铃叮当作响:"小岚啊小岚,你这脑袋里装的,可是太多了。"
他忽地敛了笑意,郑重道:"此事便交给糜子方去办,他在徐州经营多年,人脉通达,定能将这'精盐'卖出个好价钱!"
随着刘备击掌唤人,帐外顿时响起亲兵疾步而去的脚步声。
赛沫岚望着案上渐渐融化的盐渍,突然想起后世商战中的经典策略,此刻却化作乱世里的救命粮草。
烛火在陶制灯台里噼啪作响,赛沫岚刚吐出"提高商税"四字,刘备手中的狼毫便在竹简上划出歪斜的墨痕。
这位素以仁德着称的刘备抬起头,眉头拧成深壑:"小岚,苛政猛于虎,若加重赋税,岂不让百姓雪上加霜?"
赛沫岚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起身走到悬挂舆图的帐壁前,指尖拂过标注着商贾云集之地的红点。
"刘将军可知,如今市面流通的五铢钱,十枚里倒有七枚攥在商贾手中?”
“那些走南闯北的行商,运一船商品便能换百石粟米,真正食不果腹的,从来不是往来于洛阳、宛城的巨贾。"
赛沫岚忽然转身,在她眼底映出冷冽的光。
"当百姓连麸饼都吃不上时,商人们却能用丝绸裹粮仓,用铜钱垫马厩。"
刘备的手不自觉按上腰间佩剑,青铜剑穗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他想起昨日巡视营寨,老卒王三捧着掺着野菜的饭团,说家中老母已半月没尝过荤腥。
而此刻眼前浮现的,却是徐州富商朱万三宴请宾客时,满桌被弃置的珍馐。
"士农工商,缺一不可。"
赛沫岚拿起案上的竹简,竹片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农夫耕种,织妇纺线,匠人铸剑,而商人则能让这些物资源源不断流动起来。"
她将改良精盐的油纸包重新展开,雪白的晶体在烛光下宛如碎玉,"就说这盐,若我以三倍市价收购粮草,再将精盐售予商贾..."
"他们定会趋之若鹜!"刘备豁然起身,袍角扫落案上的墨砚,漆黑的汁液在地图上晕染开来,倒像是某处正在爆发的战事。
"待其粮草见底,再骤然断供..."
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赛沫岚眼中跳动的火苗,忽然意识到这看似温和的计谋,实则是一把直插命脉的软刀。
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混着更夫梆子声穿透夜幕。
赛沫岚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地商路与赋税比例:"商贾逐利,就像飞蛾扑火。”
“我们只需在要道设卡,对奢侈品课以重税,既不影响百姓生计,又能充实军需。"
赛沫岚顿了顿,目光扫过刘备泛白的指节,"更何况,收来的税银,最终还是要用在百姓身上。"
刘备沉默良久,伸手拾起落地的竹简,将它重新压在镇纸下。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舆图上,渐渐与九州山河重叠:"小岚,你让我想起太祖他老人家。”
“当年他约法三章,看似宽仁,实则深谙'取之于商,用之于民'的道理。"
刘备抚须而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就按你说的办!传令下去,明日便召集谋士,重订商税之法。”
随着一声令下,帐外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赛沫岚望着案上重新聚起的盐堆,突然觉得这看似普通的晶体,或许真能成为撬动乱世的支点。
这时候,衙门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
守卫尚未看清来人,一道矫健的身影已翻身下马,玄色铠甲猎猎作响,月白色锦袍下摆沾满斑驳泥点,却难掩身姿挺拔。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矛尖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脖颈处的鲜血顺着矛杆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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