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斜斜倚着那精雕细琢的紫檀木门框,指尖隔着薄薄的锦缎袖料,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藏在暗袋里的磁吸贴片。那冰凉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龙语默斜倚在对面的廊柱旁,一柄羊脂白玉为骨的折扇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流转,快得只余一片温润的残影,扇面时开时合,流光溢彩。
然而,在那看似闲适的把玩之下,扇骨深处隐藏的微型扫描仪,早已无声无息地将这间工作室的内部结构,连同每一处微小的能量节点,都透析了个干净透彻。
“昨夜的闹剧…” 龙语默忽然手腕一抖,合拢的扇尖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力道,精准地挑起了龙天微敞的衣领。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了他锁骨上方一处新鲜的、带着齿痕的暗红印记。
龙语默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笑非笑,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意,“倒比上元灯会上的百戏还要热闹几分。烟火气十足。”
龙天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屈指迅疾弹出,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带着一股巧劲,“叮”一声轻响,精准地弹开了那柄几乎要触碰到肌肤的玉骨折扇。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交错瞬间,他腕间缠绕的、细若发丝的纳米丝线,已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延伸、吸附,又瞬息收回,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粘走了扇坠上附着的、属于龙语默的虹膜动态数据。“语默哥的消息,向来灵通得紧。”
龙天顺势后退半步,状似无意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墙壁上镶嵌的一排流光溢彩的全息药柜。微弱的生物电流自他指尖传导过去,瞬间激活了药柜的交互界面,无数药名、分子式如同活水般在光屏上流淌、滚动,那变幻的光影清晰地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如同星河流转。
“听说…医怡姐最近在试几种新药?” 他目光扫过那些跳动的名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探究,“尤其是…某种据说能刺激深层神经再生的…再生剂?”
“三楼B区,十七号室。” 龙语默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接口道,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然而,他握着扇柄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绘着的泼墨山水图在灯光下流淌着幽光。就在扇面完全展开遮蔽视线的刹那,一股无形的电磁脉冲以扇骨为源,骤然扩散开来,精准地干扰了走廊尽头那盏闪烁着红点的监控器,使其画面陷入0.3秒的短暂雪花。
时间短得如同幻觉。“不过,” 龙语默的目光透过展开的扇面,如同实质般钉在龙天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不容置疑的警告,“奉劝你一句,莫要打什么歪主意。那地方,不是你能轻易涉足的。”
龙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身形已在龙语默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游鱼般滑入旁边恰好洞开的电梯门内。
光滑如镜的金属门无声合拢,将龙语默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隔绝在外。就在电梯门闭合的最后一刹,龙天袖中暗藏的微型打印机已然启动,无声地高速运转,将那窃取来的虹膜数据一丝不差地复制、刻录。
电梯平稳上升,轿厢内壁光洁如镜,清晰地映出龙天此刻的身影。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扯松了本就微敞的衣领。
这一动作,恰到好处地让昨夜被巧云咬破、此刻正渗着丝丝鲜红的伤口边缘,以及那包裹着伤口的洁白纱布边角,暴露在冰冷的镜面倒影之中。
那一点刺目的红,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寒梅,灼烧着他的视线。镜中的青年,面容依旧俊朗,只是眼底深处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如同淬火的刀刃,在冰冷的镜面反射下,愈发显得锋利、孤绝。
电梯门外,长廊空寂。龙语默并未立刻离去。他站在原地,玉骨折扇已不再转动,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望着那紧闭的电梯门,目光复杂难辨,最终化作一声极轻、极沉的叹息,如同秋叶坠入深潭,悄无声息,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幽幽散落在空荡的廊角:
“龙啸天他们…这样养下去…真的就好么?” 他像是在问冰冷的空气,又像是在诘问那无形的命运,“好好一个孩子,被养成这般模样…再这般下去…怕是真的要…往那万劫不复的骨科深渊里滑了…” 那“骨科”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沉痛的预感,仿佛已看到了某种令人心碎的结局。
电梯平稳上升,轻微的失重感包裹着龙天。他盯着镜面中自己锁骨处那抹刺眼的红,那渗血的纱布边缘,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昨夜巧云绝望的泪眼,那撕心裂肺的质问,那带着血腥气的纠缠,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这汹涌的情感浪潮,却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非但没有熄灭他眼底的火焰,反而将那名为“决绝”的钢铁烧灼得更加通红、更加坚硬。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翻腾的心绪死死压下,眼神如同淬过寒冰的古井,深不见底,只剩下磐石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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