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飞逝 终于先前约定的军火交易的日子，悄然而至。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茶楼之外。
依旧是那个约定的时间，不差分毫。
依旧是那句简短的接头暗语。
“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
来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何杨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起身，跟在那人身后，离开了茶楼。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街巷，逐渐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喧嚣。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地带的废旧工厂。
这座工厂，据说曾是这座城市工业崛起的支柱之一，承载过无数工人的汗水与昔日的辉煌荣耀。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却早已破败不堪，高大的烟囱不再冒烟，厂房的窗户大多残破，墙壁上布满了青苔，院内杂草肆意丛生，几乎有人高。
这看似荒芜废弃之地，实则是本地一个颇具势力的帮会——小刀会的隐秘据点之一。
当何杨跟随那人踏入工厂主车间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在空旷而巨大的工厂大厅中央，竟然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火，琳琅满目，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数十个彪形大汉散布在四周，他们手中都握着武器，眼神警惕，满脸戒备地盯着何杨这个不速之客。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混合的奇特味道。
人群之中，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地稳坐在一张不知从哪里搬来的破旧太师椅上。
他身后，如同标枪般站着一排手持短枪或砍刀的小弟，个个神情凶悍。
此人，便是小刀会的帮主，李龙头。
“先生，这位就是我们李帮主。”
先前带领何杨过来的那个精瘦汉子，此刻恭敬地弯腰，向何杨介绍道。
何杨双手抱拳，对着上首的李帮主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李帮主，幸会。”
李帮主那双深陷的眼皮微微抬了抬，露出一丝精光，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朋友，远来是客，来了就好。”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看看货吧。”
双方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李帮主便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样样皆是上等的好货，您还是先验验货，看看成色如何。”
何杨目光扫过。
即便是在1917年，武器的种类虽远不如后世那般繁多复杂，但也足以令人感到惊叹，尤其是如此集中的数量。
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军火之中，数量最为庞大的，当属德制毛瑟步枪。
粗略估计，约莫有一百支上下，枪身保养得宜，泛着幽幽的蓝光。
这是当时德意志军队的主力制式步枪，以其射击精度高、性能可靠而着称于世。
此外，还有数十箱满满当当的子弹，黄澄澄的弹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眼。
几挺马克沁重机枪摆放在一旁，那厚重的枪身和帆布弹带，无声地昭示着其恐怖的压制火力。
甚至还有几支崭新的MP-18/I冲锋枪，这种被称作“堑壕扫帚”的近战利器，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罕物。
何杨缓步走到那堆军火之前，神色平静，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支毛瑟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感受着枪机运行的顺畅程度，以及撞针的力度。又拿起一支MP-18/I冲锋枪，卸下弹鼓，又重新装上，试了试扳机的行程与弹性。
在检查的过程中，他发现这批军火的质量确实还算上乘，大部分都像是刚出厂不久的新货，只有少数几支带着些许使用痕迹。
他心中暗忖，沪上一个地方帮会势力，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搞到如此众多且品相极好的军火。看来这背后，恐怕真的有某些手握兵权的军阀在暗中支持，否则绝无可能。
李帮主将手中那支燃烧了一半的雪茄狠狠掐灭在扶手上，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身来。
他双手抱在胸前，那双阴鸷的眼睛紧盯着何杨，沉声说道：“朋友，东西想必您已然看过了。如何？现在，您出个价吧。”
话说何杨当初与任老爷谈及购买军火之事时，也曾向任发大致请教过各类武器在市面上的行情价格。但保安队先前采购的那些配置，多为一些老旧的汉阳造步枪和少量驳壳枪，且品质参差不齐，种类也远不及眼前这批丰富。
而小刀会这边准备的这些武器，绝大多数都是簇新的正品，且品质肉眼可见的不错。
若让何杨自己来开价，着实有些为难他了，他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但也明白想捡便宜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轻轻摆了摆手，姿态放得很低，极为客气地回道：“李帮主说笑了。自古以来，哪有买家先开价的道理。”
“这批货的价值，您心里最清楚。不如，还是烦请您直接说出想要的价位。”
李帮主闻言，倒也毫不客气，当即伸出几根粗壮的手指，比划了一下，随后报出了一个让何杨眼皮一跳的数字。
何杨迅速对比了一下当初保安队采购那批次等货色的价格，心中已然暗骂这帮家伙心黑手狠。
即便眼前这一批武器的品质更佳、种类更多，自己也的确表现出了重金求购的急切意愿。但对方开出的这个价格，比之保安队那批货的单价，足足高出了将近十倍之多。
这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初来乍到、不懂行情、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
“这个价格……”
何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似乎，不太合理吧？”
李帮主那双三角眼猛地一瞪，迸射出凶光，发出一声冷笑。
“合理？”
“朋友，我告诉你，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这些可都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好家伙，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何杨心中透亮，这帮人是看准了他急需这批军火，又摸不清他的底细，所以才敢如此狮子大开口，故意将价格抬高到离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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