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唯愣了一下,踟蹰开口:“哥,这不好吧?姨娘是父亲的侍妾,身契还在母亲手里,父亲母亲肯定不答应。再说,妹妹嫁到顾家去,带着姨娘算怎么回事?”
王尚书道:“哥跟父亲和顾公子都谈过此事,他们都同意了。你姨娘出身奴籍,只是个贱妾,以后对你的身份多有影响,父亲已写了放妾书,母亲把她的身契给哥了,哥已经找人,把你母亲改为良籍。从此以后,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叫她母亲。顾家没有长辈,帮妻子赡养母亲也无不可。顾公子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又与哥有合作,当场就答应了,没有为难的地方。另外,妹妹同你母亲说,让她去你那里养老,不会让她空着两手去的,她在王家存下的个人资产都可随身带走,另外,哥哥赠与她五千贯钱做养老费用。你性子软,让她帮你经管着嫁妆,照管着家务,估计比外人强。”说完,把放妾书、户籍书递给妹妹。
王善唯看了看手中的文书,再次行了大礼:“谢谢兄长成全,妹妹一定会善待母亲,让她老有所依。您的大恩善唯无以为报,永记于心,以后凡有差遣,必尽全力。”
王尚书微笑一下,善唯坐好。又看了一眼王善惜:“善惜,哥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不像善唯一样听话。哥不知道怎么安排,你自己说说吧,需要哥为你做些什么?”
王善惜冷眼旁观二姐和兄长说话,一直没插言。她跟二姐王善唯关系很一般,不是一个娘生的,彼此之间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情形。她一直看不上王善唯,觉得她太窝囊。甚至,连之前的嫡姐王善一,她也觉得性子太憋屈。不过,王善一嫁的是亲王,受点委屈确实很无奈。反正她也嫁不了亲王,想太多也没用。
现在见王尚书问她,直接了当道:“哥,您只要还认妾这个妹妹,妹妹就跟您一心。如今,小妹要远嫁南海,心里忐忑不安。只是妹妹知道,怕也没有用,嫁人总是有风险的。哥想想,善一姐姐的下场,再想想前吴王妃的下场,甚至朱太后、皇甫皇后、赵皇贵妃、前吴王妃,这些可都是顶级贵妇啊,有用吗?妹妹常羡慕嫂子,能嫁到哥哥这么好的男人。”
王善先听了也叹气,远嫁南海也不是坏事,远离政治旋涡。何昭旭是青年才俊,又不准备入朝当官,何氏在南海之滨盘踞了几百年,家族富可敌国。且南海受儒教影响不如中原明显,妇女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王善惜看王尚书长吁短叹,心中有些烦闷,竟脱口而出:“妹妹命苦,嫡母是个蠢的,自私狠毒,目光短浅。普通人家因为资源有限,重男轻女是人之常情,男子要顶门立户,资源须向他们倾斜。可是嫡母出身高贵,嫁妆丰厚,又只有一儿一女,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那样狠心,妹妹总也想不明白。父亲也一样的自私愚蠢,若不是有哥哥顶着,王家早就败落了。”
王善先斥责:“住口,王善惜,你不想活了?忤逆不孝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有可能被处以极刑的。何况,那是哥的亲生父母,你在哥面前大放厥词,懂不懂点人情世故?你只知道自怨自艾,又好埋怨别人,觉得这里不如意,那里不趁心,其实是你头脑偏激不知足罢了。你在家里长到这么大,给家里做过什么贡献?在家有人侍候,穿着绫罗绸缎,吃着精米细面,你可曾洗过一个碗,洗过一件衣服?出门有人跟随,有马有车,有着上好的化妆用品,金贵的首饰,还想怎样?这一切,都是你厌恶之人给予的。你知道那些农家子女、工家子女、小商贩家子女,每日吃着粗茶淡饭,干着重体力劳动。甚至,还有把孩子卖掉,当侍女的,当宫婢的,当歌伎乐人的,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她们还没有觉得如何,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王善惜被骂得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哥哥骂得对,竟让妹妹无言以对,妹妹知道错了。不过,在妹妹周围的人当中,妹妹最感谢的是善一姐姐,其次是小雪,然后是大哥。”
王尚书讽刺一笑:“感谢我们?生你养你的人,你都厌烦,这些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善惜道:“感谢姐姐,是因为她是妹妹的参照物,有了她做对比,妹妹才能心里平衡,不至于自卑到发疯。嫡母对庶女不好,很好理解,可是她对姐姐更狠,小时候,只要姐姐犯了错,她是连打带骂,用针扎姐姐的手,用指甲掐姐姐的胳膊,姐姐哭着抖成一团。嫡母要打妹妹的时候,姨娘会死死拦在前面,跪着求她放过妹妹,甚至不惜跟她拼命。父亲看到姨娘的脸上,也会约束嫡母一二。当初梁王戕害姐姐,哥哥远在南粤,父母连屁都不放一个,姐姐死得真惨。可是韦家嫌弃妹妹时,姨娘就支持妹妹退亲。韦家小姐欺负妹妹时,姨娘就敢上前与她们对峙。虽然姨娘没了,可是妹妹感受到了她的母爱。在这点上,妹妹觉得比姐姐强多了,才更有自信。”
王尚书听了震惊,原来善一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对待她的,怪不得,怪不得妹妹提起母亲就是一副奇怪的神色,世上之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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