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马政与潘渭并未急行,每日仅走十里,天未全黑便安营休息,似出游般悠然,全然不见丝毫紧迫。
并非二人轻视慕容彦达知府,实因自知非梁山泊敌手。
据慕容彦达所报,梁山泊仅兵马便有四五千,再加桃花山入伙,至少又增千人。
梁山泊为绿林巨寇,先前朝廷六路大军皆遭重创,连节度使项元镇亦未能幸免。
马政、潘渭扪心自问,自己能稳居此位,也历经数次民变,但梁山泊远非这些可比。
自身能力相较项元镇又高几何?
回顾北宋百余年历史,仅记载在案的农民 ** 便达两百多次,平均每年发生一至两次,未记录者更甚。
多数叛乱规模不大,数千至上万人者极少,千余人以下的更是常见,且大多缺乏武器装备与防护,故易被剿灭。
即便北宋官军疲弱,对付这类平民 ** 仍占优,更何况配备刀枪、弓箭与铠甲,岂非如狼入羊群?
梁山泊却截然不同,马政、潘渭虽不知其具体兵力,但已知出动的数千人中,水陆步骑齐备,骑兵多达五百,个个强壮有力,全副武装。
以他们手下四千人之态,平日鲜有训练,恐怕只能沦为送死之辈。
官场与绿林迥异,绿林讲究义气,官场则首重保全自身。
义气何用?能果腹否?
岂不闻“兄弟情谊误人”!
于是,二人达成一致,此次前往青州乃形式所需,首要任务仍是自保。
这日午后,马政、潘渭见天色渐晚,遂命大军停驻,寻一开阔之地扎营。
那时,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缓步而来,面皮微黄,胡须浓密,身高八尺有余,正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人称病尉迟。
孙立武艺超群,屡建奇功,深得马政赏识。
马政见到孙立前来,笑着问道:“孙提辖,可有要事?”
孙立皱眉答道:“都监,这几日每日行军不过十里,若这样下去,何时能至青州?不如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尽早支援。”
马政微微一笑,“孙立,我知你武艺出众,但此番对手非比寻常,乃梁山水泊之悍匪。”
“以我军四千之众,对阵梁山贼寇,你觉得胜算几何?”
孙立拱手道:“都监,若遇贼寇,末将定当拼力杀敌,若能擒获贼首,也好让您回去邀功。”
马政叹气道:“孙立,有这份决心就好。
梁山贼寇实力雄厚,非我辈能敌。”
“此事暂且搁置,你去查看士卒,速扎营寨,其余事宜我自会安排。”
“末将遵命。”孙立虽自信于自身武艺,却也明白马政为上司,不便多言,只得前去监督扎营。
……
登州大牢外,顾大嫂提着食盒,与丈夫孙新、邹渊一同走向大牢。
守在门前的两名狱卒见状,立刻警觉起来。
一名狱卒认出了顾大嫂,“这是十里牌开酒店的顾大嫂,不知是来探望谁的?”
另一人冷哼一声,“想进这门,还得看我们兄弟的意思。”
那狱卒随即摆出戒备姿态,待三人走近,便呵斥道:“此地禁入,闲杂人等莫靠近。”
孙新急忙抱拳道:“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小人是来探望解珍、解宝二位的。”
听闻是要给解家兄弟送餐,那名小牢卒说道:“这两人是重犯,不久将被问斩,知州下令,禁止探视。”
孙新走上前几步,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这两名牢卒,笑道:“二位大哥帮忙通融一下,这两人是我的姑表兄弟,因即将问斩,特意前来送些吃食,见上最后一面。”
两名牢卒收下银子,暗暗一掂,觉得份量颇重,心中甚是满意。
其中一个露出为难之色,说道:“三位有所不知,知州有令,此二人乃重犯,若让他们逃脱,我们都会以私通贼寇论罪。”
“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
孙新见他们收了银子,知还有转机,忙拱手道:“大哥行个方便,我是孙提辖的兄弟,只想进去探望。”
“这样吧,我们两个在外守着,只让我的妻子进去探视,二位觉得如何?”
顾大嫂行礼笑道:“两位大哥行善事,容我进去吧。”
两名牢卒对视一眼,觉得应无大碍,虽说听说顾大嫂比男人还厉害,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劫狱应当不易。
一人便道:“那就让顾大嫂进去,至于能否见到你的两个兄弟,要看里面的牢卒。”
顾大嫂闻言再行礼,说道:“多谢两位大哥。”
那牢卒笑道:“解珍、解宝临刑前有亲人探望,走时也会安心些。”
顾大嫂一笑,不多言,提着食盒进入。
进门后,来到一个小院,穿过院子,便到地牢门口。
门前挂着铜铃,顾大嫂拉住绳子,摇得铃铛叮当作响。
牢门后传来乐和声音:“何人?”
顾大嫂急忙道:“我是送饭的妇人。”
乐和听出是顾大嫂,立刻开门放她进去,说道:“嫂嫂莫说话,随我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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