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铁丝,微微喘息,目光却飘向训练场,落在亚伯拉罕那如同铁钳般锁住“敌人”咽喉的膝盖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她整理工具时,动作变得异常细致和有条理。扳手按照尺寸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锤子的木柄都被她擦拭得光滑顺手。她布置陷阱辅助材料时,手法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布置一件艺术品,对细节的苛求甚至超过了达里尔的要求。
最让林峰留意的,是她偶尔流露出的眼神。那不再是单纯的温顺或怯懦,而是在温顺之下,隐藏着一丝如同淬火寒冰般的专注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当她看着那些在训练中笨手笨脚、叫苦连天的原住民时,当她看到皮特家窗户后杰西那依旧带着忧郁的眼神时,那丝专注会变得更加锐利。林峰没有点破,只是默默观察。
他知道,这只在角落里安静蛰伏的“毒蛾”,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蜕变。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观察和模仿,那些对细节的极致苛求,都在为破茧而出的那一刻积蓄着力量。
卡罗尔·佩尔蒂埃,这个曾经在丈夫虐待下瑟瑟发抖的女人,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磨砺着足以在末日中生存甚至…狩猎的毒牙。
与此同时,在距离亚历山大数十公里外的一片被死亡和混乱统治的荒野中,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正在亡命奔逃,皮特·安德森。
被流放出亚历山大时,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带着一小瓶水和几块干粮。酒精带来的暴怒早已被荒野的寒风和恐惧吹散,只剩下无尽的悔恨、绝望和…熊熊燃烧的怨恨!
他恨林峰!恨瑞克!恨卡罗尔!恨整个亚历山大社区!是他们剥夺了他的一切——体面的身份、舒适的生活、作为医生的尊严!是他们将他像垃圾一样丢进了这个地狱!
他如同惊弓之鸟,在荒野中跌跌撞撞。行尸的嘶吼环绕着他的耳边,无处不在。他躲藏在废弃的汽车底盘下,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排水管里,啃食着发霉的浆果和草根。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游荡的行尸发现,靠着求生的本能和一点点运气才侥幸逃脱。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只是…只是想保护我的家…”皮特蜷缩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桥洞下,浑身污泥,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他将自己的家暴行为美化成“保护”,将对卡罗尔的攻击视为“自卫”。极度的恐惧和扭曲的怨恨,如同毒液般侵蚀着他的理智。
就在他饥寒交迫,精神濒临崩溃之际,他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片被铁丝网和粗糙木墙包围的区域。
这里的气氛与亚历山大的宁静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劣质酒精和…淡淡的血腥味!墙壁上涂满了狰狞的涂鸦和挑衅的标语!几个穿着破烂皮衣、身上纹满刺青、眼神凶狠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火堆烤着什么肉,发出粗野的笑骂声。
皮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注意。
“嘿!看!一只迷路的肥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壮汉狞笑着站了起来,手里拎着一根缠着铁丝的棒球棍。皮特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另一个方向冒出来的身影一脚踹翻在地!
“抓住他!带他去见老大!”光头壮汉吼道。
皮特如同死狗般被拖拽着,穿过一片混乱的营地。他看到了更多凶神恶煞的男人,看到了被铁链锁着的、眼神麻木的女人,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沾满污秽的“战利品”,甚至看到了几个被吊在木架上、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里不是避难所,是魔窟!他被粗暴地拖到一个相对宽敞、由废弃集装箱改造的“大厅”前。门口站着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守卫,眼神冰冷。
“老大!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可能是探子!”光头壮汉喊道。
“带进来。”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奇异磁性和戏谑语调的声音从集装箱内传来。皮特被推搡着进了“大厅”。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雪茄的烟雾。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铺着肮脏毛皮的“王座”。一个男人,如同慵懒的雄狮般,斜倚在王座上。
他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目测接近两米,如同铁塔般充满了压迫感。穿着一件剪裁合体、却沾满不明污渍和干涸血迹的黑色皮质长外套,敞开的衣襟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和一件深色T恤。他的头发是油腻的黑色,向后梳成大背头,露出宽阔的额头和一张棱角分明、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把玩着的那根“权杖”。那不是普通的棍棒。
那是一根用坚硬木材制成、缠绕着厚厚的、带着倒刺的黑色铁丝网的棒球棍!铁丝网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气息!棍身靠近握把的地方,用白色的油漆写着两个花体字母——“Lucille”。
男人——尼根——缓缓抬起头,看向被推搡进来的皮特。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但更多的是一种戏谑、残忍和掌控一切的慵懒。他的嘴角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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