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打断灰影的话,目光扫过三人,
“这雾已渗进你们的血脉,每月十五都得服一次‘固元丹’,不然到了时辰,痒意还会卷土重来,比前一次更凶。”
从兰草后押出来的人脸色微变,却不敢多问——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哪敢嫌每月服药麻烦。被刀架着的两人更是连连点头,喉间只敢发出“是”的轻响。
“每月十五辰时,照旧在老柏树下等。”
小夭拎起竹篮,转身往厨房走,在厨房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没回头,声音却像浸了冰的针,扎进三人耳里,
“别想着找别人解这雾毒。这雾是我用海底寒泉的水、极北之地的冰魄花,再混着几种你们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草药炼的,除了我手里的固元丹,世上再没第二样东西能压得住。”
被押着的那人指尖猛地蜷缩——他们原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西炎城医官众多,或许能寻到破解之法,此刻听这话,那点念头瞬间碎成了渣。
“你们能活到现在,还能被派来监视我,”
小夭指尖勾了勾竹篮的带子,声音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嘲弄,
“倒也算有点本事。换了旁人,在我这院子里走不过三步就得丢半条命。既然有这本事,就该知道什么叫识时务——好好盯着,按时来拿药,咱们相安无事。”
她终于踏进厨房,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三人留在原地。
兰草叶上的露珠滚下来,打在地上,像极了他们此刻心里发寒的声响。被刀架着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往后,只能听这皓翎王姬的了。
直到小夭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三人才敢相互搀扶着起身,手腕上的痒意虽未全消,却已能勉强站稳。
左耳收了刀,玄色衣摆扫过石阶,带起的风让石桌上的“福”字木牌轻轻晃了晃。
三人不敢再多留,踉跄着往山下走,走了老远还忍不住回头——廊下的兰草在风里轻摇,瓷瓶里的玉簪花立得挺直,仿佛方才那场无声的威慑从未发生。
只有手腕上残存的痒意提醒他们,往后每月十五的老柏树,是他们必须记牢的日子。
三人顺着山路往下走,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却没人敢放慢脚步。
走在最前的那人忽然“嘶”了一声,下意识想去挠手腕——方才被雾浸过的地方,像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肉下爬,虽比先前轻了些,那股子钻心的痒意却像刻进了骨头里。
“别碰!”
身后的人低声喝止,
“忘了她的话?这毒碰不得,越挠越凶。”
先前被押着的那人猛地缩回手,指节泛白,
“那位王姬…下手确实狠辣…西炎城的宫廷医师就真的没人能解这毒雾吗?”
“如果有人能解,她又怎么会活着放我们走。”
被刀架过的那人声音发哑,
“咱们只记着两件事就行——每月十五去老柏树下拿药,还有……盯紧她,却别让她觉得咱们在盯,该报的报,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能往外漏。”
他想起小夭说“你们能被派来监视我,也算有点本事”,那语气里的嘲弄像针,却也透着几分敲打——若连“监视”这点事都做不好,恐怕连领药的资格都保不住。
山路尽头的林子里,潇潇不知何时已立在那里,见三人过来,只抬了抬下巴,
“主子要你们把今日情形如实回禀。”
三人对视一眼,走在最前的那人先开了口,从被雾困住说起,句句都拣着要紧的讲,唯独没提心里那点想找解药的念头——小夭既敢说“世上再无人可解”,必然有恃无恐,他们这点心思若是被潇潇传到主子耳里,反倒显得自己蠢笨。
潇潇听完,指尖捻了捻袖角,
“你们既得了她的话,就按她说的做。往后每月领药的事,自己记牢;至于监视……别坏了主子的事。”
三人忙躬身应下,看着潇潇的身影隐进密林,才松了口气。
山风吹过林梢,带着山顶兰草的清苦气,三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手腕——那里的痒意还在,却像成了个无声的提醒:从今日起,他们的命,一半攥在派他们来的主子手里,另一半,早已落在了那位看似寻常的皓翎王姬掌心。
而此刻的厨房里,小夭正将竹篮里的草药倒进陶罐。左耳端着水进来,见她指尖在陶罐沿上轻轻敲着,低声问,
“要我去盯着他们?”
小夭摇摇头,往陶罐里添了勺泉水,
“不必。他们不敢不听话。”
她抬眼看向窗外,廊下的兰草还在摇,
“能在瑲玹眼皮子底下被派来我这儿,总该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陶罐里的水渐渐温起来,草药的气息漫开,混着厨房原有的米香,倒冲淡了几分先前的冷意。
只是没人知道,这看似平静的院子里,从今日起,又多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一方要监视,一方要制衡,而那每月十五的固元丹,便是这场较量里最沉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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