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
这话正好被一位路过巡视的灰袍老者听到。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但双目炯炯有神，正是负责看管这片灵药园的药堂执事，孙长老。
孙长老在青云宗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尤其爱护他这一亩三分地的灵药。听到有人如此贬低他的心血，顿时怒从心起，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胡言乱语，扰乱药园秩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敢在此大放厥词！”
他循声而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田边的凰九幽。
对于这个曾经的天才弟子，孙长老也是有印象的。他本对苏清雪的遭遇有些同情，但此刻听到她如此狂妄的言论，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小翠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向孙长老行礼：“孙长老息怒，苏师姐她她不是故意的。”
凰九幽却依旧神色淡然，仿佛没看到孙长老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反而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本座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药园之中，灵气分布不均，土壤贫瘠之处不施灵肥，灵植间距过密影响生长，更有甚者，将诸多天材地宝当做杂草处理，而将一些年份不足、药性低劣的凡品当成宝贝供着。如此管理，谈何产出高品质灵药？”
孙长老本想直接发飙，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弟子赶出去，但听着凰九幽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点评，他心中的怒火竟不由自主地消减了几分，反而生出一丝惊疑。
因为凰九幽所说的几点，确实是药园管理中长期存在，却又难以根治的问题。尤其是灵气分布和土壤改良，他想了很多办法，效果都不甚理想。
“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懂得这些？”孙长老狐疑地打量着凰九幽，“莫非是在哪里听了些不入流的丹师胡诌，便敢在此卖弄？”
凰九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本座的见识，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就拿你这引以为傲的‘百年凝血草’来说，其叶片边缘出现焦黄，乃是火气过旺，伤及根本所致，你却还用阳属性的灵泉浇灌，简直是火上浇油。若本座所料不差，此草不出三月，必将彻底枯萎。”
孙长老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那株凝血草的问题，确实困扰他许久了，他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法缓解其叶片焦黄的趋势。被凰九幽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真的用错了方法！
他看向凰九幽的眼神，终于从愤怒和不屑，转变为了一丝凝重和惊讶。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孙长老忍不住问道，语气也不自觉地客气了些。
凰九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简单。将其移栽至阴凉湿润之地，以无根之水混合三钱寒潭苔藓粉末浇灌，七日后可见起色。若想让它真正恢复百年药性，还需辅以‘月华养灵阵’，夜聚太阴，日散余晖，持续一月，方可大成。”
她口中所说的“无根之水”、“寒潭苔藓”、“月华养灵阵”，孙长老竟是闻所未闻！
但他从凰九幽那笃定的语气和渊博的知识中，却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娃子说的，恐怕是真的！
一时间，孙长老看向凰九幽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被废黜的炼气期弟子，怎么可能懂得如此高深偏僻的药理和阵法知识？！
“罢了罢了，”凰九幽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在你还算顺眼的份上，本座今日便指点你几句。这低级药园，本座就当自家后花园逛逛吧，你若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本座，但莫要时时来烦我，本座的时间宝贵得很。”
孙长老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多谢苏苏仙子指点！老朽受教了！仙子若不嫌弃，这灵药园但凡仙子看上眼的低阶药草，尽可随意采摘，无需通报！”
他已经完全被凰九幽展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学识所折服，甚至不自觉地改了称呼。
【叮！来自孙长老的敬佩与感激，凡尔赛值+80！】
【叮！来自小翠的崇拜与震惊，凡尔赛值+20！】
凰九幽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嗯，如此甚好。”她点了点头，然后便真的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悠哉悠哉地在药田间漫步起来，目光不时扫过那些在她眼中“勉强能入药”的灵草。
至于那些被当成杂草的“奇珍异宝”，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这个灵药园，看来能给她带来不少“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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