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刚刚和沈青竹谈了一番，沈青竹说，他是很合格的守夜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指引新兵。
但他想，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刚刚给新兵开了一个总结会，考核开始前，他问过那些新兵，如果他们自身的能力不足以担起守护大夏的重任，那为什么还要踏上战场？
这个问题不只是问新兵，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成为守夜人，踏上战场呢？
“姜昭，你为什么要当守夜人呢？”林七夜转头，注视着姜昭，问。
“不知道。”姜昭说。
林七夜：……
瞥见林七夜一言难尽的表情，姜昭笑了一声，她换了个姿势，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
“七夜，我没办法给你参考，每个人加入守夜人的理由都不一样，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给你答案。”
姜昭转头，看向林七夜，神色柔和而坚定。
“因为我要让你们活着。”
林七夜微微一怔，没想到姜昭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他看着姜昭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就这么简单？”林七夜轻声问道。
姜昭想了想，似乎一开始也不是这样，一开始她只是想让那几个人活着。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姜昭站起身，低头看向山下的边防营，“如果站在人前，需要足够的能力，那什么才是足够的能力？
舍身化碑的大夏神，死去的守夜人，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够吗？
七夜，这不是面对敌人赢不赢的问题，而是当敌人来临的时候，挡在千万人前的决心。”
林七夜陷入了沉默，姜昭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醒了他混沌的内心。
姜昭看了眼垂眸沉思的林七夜，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特训结束，该回去了。”
林七夜站起身，遥遥看了眼升起的太阳，回头看向姜昭的背影。
“对了，七夜，帮我带句话吧。”走到一半，姜昭转头，看向林七夜。
“什么话？”林七夜一愣，“给谁带话？”
“跟他说，该醒过来了。”姜昭的视线越过林七夜，看向他身后的迷雾，又落回到他身上。
“至于给谁带，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姜昭转身往边防营走去。
林七夜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远处翻滚的迷雾，似乎知道姜昭说的是谁了。
……
姜昭蹭着带新兵回去的车，一路回了上京。
林七夜他们带着新兵回集训营举行宣誓仪式，姜昭去了守夜人总部。
“回来了。”叶梵依旧在处理公务，脸色苍白。
姜子牙坐在一边，与自己对弈。
姜昭随口应了一声，凑到一边看了眼姜子牙面前的棋盘，挑了下眉。
“林七夜他们呢？”
“带新兵去宣誓了。”姜昭捻起一枚棋子，随手下在一处。
姜子牙抬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紧接着落下一子。
对弈一场，姜昭思绪逐渐清晰。
姜子牙落下最后一子，堵住她的退路，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
“你输了。”
“不，我会赢。”姜昭垂眸看了一会儿棋局，抬眸对上姜子牙的视线，挑眉笑道。
叮铃铃——
急促的闹铃声响起，下一秒又被一只手按下，叶梵看了眼时间，放下笔，拉开一个上锁的抽屉。
在抽屉里面，是一只厚重的药箱，箱内的凹槽中，摆放着一颗颗灰色的药丸。
叶梵伸手拿出一颗，吞入腹中，仰面靠在椅子上。
姜昭侧目，听着身后传来的喘息声，抬眸与姜子牙对视一眼，垂眸，无声叹息。
半小时后，姜昭抬眸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起身走过去。
拿过叶梵手中的杯子，温热的水流撞入杯底，热气氤氲而上。
“谢谢。”叶梵接过水杯，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感觉怎么样？”姜昭靠在桌边，低头轻声问。
“习惯了。”叶梵笑了笑，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
姜昭没说话，姜子牙叹息一声，神情有些复杂。
“如今天庭众神回归，大夏也没到万分危急之际，你何苦这样？”
叶梵轻轻摇了下头，姜昭垂眸，越过桌边，看向那个被锁上的抽屉。
*
九华山。
山巅上的庙宇中，姜昭盘坐在殿中的蒲团上，抬头望着供台上的佛像。
佛像表面镀了金，低眉敛目，香炉中插着燃烧着的香，烟雾缭绕而上，模糊了佛像的样貌。
姜昭看着，无端从中看出一种慈悲度人的感觉。
六道身影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跟她一并盘坐在殿中。
“昭昭。”唐雨生侧头看向她，神色温柔。
“我今天看见叶梵吃那个药了。”姜昭依旧抬头盯着那尊佛像，低声开口。
大殿内陷入沉默，一时间无人开口。
“你们当时也是这样的吗？”每天都要吃那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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