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兄,"楚云飞突然压低声音,"十一点方向,机枪巢换人了。"
李云龙接过望远镜,看到个戴眼镜的日军军官正在检查重机枪。这人动作格外细致,连备用枪管都要对着光检查。
"是个老油子。"李云龙啐了一口,"通知喜子,优先照顾这个四眼。"
正午的太阳像个苍白圆盘挂在头顶。李云龙看了看怀表,表面玻璃的裂纹把时针切成两段。当时针指向十二时,远处突然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一短,栓子就位的信号。
接下来的十分钟像十年那么长。李云龙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当怀表分针指向"Ⅺ"时,通风口突然喷出一股黑烟,紧接着是闷雷般的爆炸声——老赵的"铁西瓜"发威了!
"打!"李云龙一跃而起。
刹那间,整个鹰嘴崖活了过来。王喜武的狙击组率先开火,专打探出头的机枪手。楚云飞那杆Kar98k每响一声,必有个日军军官倒地。最绝的是主堡里的重机枪突然卡壳——钨合金碎屑顺着通风管灌进去,精密零件全毁了。
"冲啊!"张大彪拄着拐杖居然冲在最前面,他带的突击队抱着炸药包,像一群扑火的飞蛾。
李云龙刚冲出二十米,突然脚下一震——左侧雷区炸了!原来有颗地雷装了反拆除装置,工兵刚剪断引线就引爆了连锁反应。气浪把三个战士掀到半空,残肢像雨点般砸下来。
"继续冲!别停!"李云龙踩着还在抽搐的半截身子往前跑,驳壳枪打得枪管发红。
最惨烈的争夺发生在崖顶平台。日军守军退到最后的环形工事里,三挺轻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冲在最前的五六个战士像割麦子一样倒下,血把石灰岩染成了酱红色。
"手榴弹!"李云龙刚喊出口,就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个跟头。耳朵嗡嗡作响,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他看见张大彪在吼什么,却听不见声音;看见栓子满脸是血地指着天空,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直到第一颗航弹落在北坡,李云龙才反应过来——鬼子呼叫了空中支援!三架九七式轰炸机像秃鹫般盘旋,黑乎乎的炸弹接二连三落下。
"进工事!快!"李云龙拖着两个伤员滚进刚夺取的机枪巢。爆炸震得混凝土碎屑簌簌掉落,硝烟呛得人直流泪。透过射击孔,他看到楚云飞居然还趴在原地,正用狙击枪瞄准——
"砰!"领航轰炸机的驾驶舱突然爆出一团血雾,飞机像喝醉似的摇晃几下,栽向了山谷另一侧。剩下两架赶忙爬升,胡乱扔完炸弹就溜了。
"漂亮!"李云龙刚喊出声,突然觉得左臂一热。低头看时,一发子弹已经撕开棉袄,在胳膊上犁出道血沟。他这才发现,那个戴眼镜的日军军官居然没死,正带着十几个鬼子从侧翼包抄过来!
"手榴弹!"李云龙想去摸腰间,却发现弹袋早就空了。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咔嗒"声——老赵不知什么时候摸上来了,手里端着个古怪的铁管。
"趴下!"老赵大喊一声,铁管突然喷出条火龙!这不是普通的喷火器,燃料里掺了钨粉,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白色。眼镜军官瞬间变成人形火炬,惨叫着滚下悬崖。
当太阳偏西时,鹰嘴崖终于安静下来。李云龙靠在炸塌的永备工事墙上,用牙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楚云飞走过来时,白手套已经染成了红褐色。
"伤亡统计?"李云龙问。
"阵亡三十七,重伤六十八。"楚云飞声音沙哑,"不过..."他指了指堆成小山的日军尸体,"值了。"
李云龙没说话,踉跄着走向崖边。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根据地,星罗棋布的山村像棋盘上的棋子。他突然明白鬼子为什么死守这里了——占据鹰嘴崖,就等于掐住了八路军的咽喉。
"团长!"孙大胜突然在背后喊,"您快来看!"
永备工事最深处有个隐蔽的钢门,用炸药炸开后,里面竟是间宽敞的地下室。成箱的档案、地图、密码本堆得满满当当,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台闪着金属光泽的机器——无线电测向仪。
"好东西啊..."随后进来的老赵眼睛都直了,"这玩意能锁定电台位置!"
李云龙却盯着墙上的巨幅地图,胃里像塞了块冰。地图上用红蓝箭头标注着八路军所有主力部队的动向,连刚刚转移的被服厂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有内鬼。"他轻声说。
这句话像颗炸弹,震得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楚云飞慢慢走到地图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过某个标注:"云龙兄,你看这个笔迹..."
李云龙凑近一看,头皮顿时发麻——那些娟秀的汉字标注,分明是模仿八路军的文书风格!更可怕的是,有几处细节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比如"火种"步枪的代号。
"查。"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王八蛋揪出来!"
夜幕降临,鹰嘴崖上点起了篝火。李云龙坐在缴获的电台前,看着老赵和林助教拆解那台测向仪。陆少卿在角落里翻看缴获的文件,突然"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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