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田埂还沾着晨露,慕容向晚的官靴刚踩上第一块青石板,天边就滚过一声闷雷。蒋墨萱攥着农册的指尖微微收紧,抬头望见铅灰色的云正从漓江上游压过来,像块浸了墨的棉絮,要把整个柳州都裹进去。
“巡抚大人,怕是要下暴雨了。”她的银镯在晨光里晃出急影,目光扫过田垄上忙碌的身影——柳七正带着弟兄们加固稻架,新插的秧苗在风里摇得像片绿浪。慕容向晚解开腰间的玉带,将官袍下摆掖进腰带里,露出的护心镜在阴云下泛着冷光:“让他们先避避,这雨来势不小。”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砸在斗笠上,发出噼啪的响。蒋墨萱刚要招呼众人往山坳的破庙躲,却见西南角的水渠忽然漫出浊流——昨夜新修的堤坝在急雨里竟有些松动。“不好!”她拽着慕容向晚的衣袖就往渠边跑,月白官裙瞬间被雨水浇透,贴在腿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渠水已漫过脚踝,带着泥沙的冲击力格外强劲。慕容向晚弯腰去搬挡水的青石,掌心刚触到冰凉的石面,就听见蒋墨萱的惊呼——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浊流里倒去。他伸手拽住她时,两人都跌进了半尺深的泥水里,她的官帽滚落在地,青丝散开,沾着泥点的脸颊在雨幕里白得像纸。
“抱紧我!”慕容向晚的声音混着雨声砸下来,他将蒋墨萱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死死抵住摇晃的堤坝。雨水顺着他的官袍往下淌,在两人相贴的胸口汇成细流,她的银镯硌在他护心镜上,发出细碎的响,像要嵌进彼此的骨头里。
蒋墨萱的手按在他腰侧,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摸到紧实的肌肉,那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雨势越来越猛,她的发梢扫过他的颈窝,带着点发痒的湿热,像条小蛇钻进心里。“柳七他们来了!”她忽然抬头,鼻尖擦过他的下颌,两人的呼吸在雨幕里撞成一团白雾,“大人先松手……”
“别动!”慕容向晚的手忽然收紧,将她往堤坝内侧又带了带。一块松动的夯土从头顶落下,他偏头护住她的瞬间,唇瓣擦过她的额角,带着雨水的凉与彼此的烫。蒋墨萱的心跳骤然失序,比渠水的奔涌更急,她忽然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指缝里漏出的,是他滚烫的体温。
柳七带着弟兄们扛着沙袋赶来时,正撞见巡抚将同知护在怀里的模样。两人交叠的身影在雨幕里像株并蒂莲,湿透的官袍紧紧贴在一起,分不清谁的衣料更显单薄。“快填沙袋!”柳七低喝一声,弟兄们纷纷埋头干活,谁也不敢多看——只有赵虎偷偷抬眼,见蒋墨萱的手从慕容向晚腰侧移开时,指尖竟勾着他的衣带,像舍不得松开的藤蔓。
堤坝终于稳住时,雨势渐歇。慕容向晚松开手的刹那,蒋墨萱忽然踉跄了一下,他伸手去扶,却被她按住手腕。两人的掌心都沾着泥,混着彼此的汗,在官袍的袖口晕出深色的痕。“谢巡抚大人。”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目光落在他敞开的衣襟上,那里的护心镜贴着胸膛,镜面映出她泛红的脸颊。
山坳的破庙里升起篝火,蒋墨萱正用布巾擦拭慕容向晚肩上的擦伤,他的官袍搭在火堆旁烘烤,露出的臂膀上还留着她方才攥出的红印。“同知的力气倒不小。”他忽然笑了,火光在他眼底跳,“方才攥得我骨头都快碎了。”
蒋墨萱的手猛地一顿,布巾掉进火堆里。她慌忙去捡,却被他拽住手腕往怀里带,火光照亮他颈间的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淌,没进衣襟的褶皱里。“大人……”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抵在他胸口,能摸到护心镜下急促的心跳,像要撞碎镜面冲出来。
“墨萱。”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呼吸混着烟火气喷在她额角,“这里没有巡抚,也没有同知。”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滑,停在她湿透的衣襟前,指腹碾过盘扣的瞬间,她忽然闭上眼,银镯在他臂弯里发出细碎的响。
庙外的雨彻底停了,檐角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像漏了的沙漏。蒋墨萱的发间还沾着草屑,慕容向晚的指尖拂过她的耳垂,忽然低头吻下去。她的唇瓣带着雨水的凉,混着点米酒的甜,像他昨夜醉梦中尝到的滋味。火堆的噼啪声里,谁也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比渠水更急,比鼓声更响。
柳七在庙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蒋墨萱猛地推开慕容向晚,慌乱地整理衣襟,却发现盘扣早已被他解开两颗,露出的肌肤上还留着他的温度。慕容向晚望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将自己的护心镜解下来,塞进她手里:“拿着,挡挡风寒。”
镜面还带着他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颤。蒋墨萱将护心镜紧紧攥在掌心,忽然想起双龙沟的潭水,想起龙城阁的琴音,想起此刻他眼底的光——原来有些情意,早就在并肩的风雨里生了根,只待一场暴雨,便破土而出,长成参天的模样。
火堆渐渐熄灭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慕容向晚的官袍已烘干,蒋墨萱帮他系玉带的手还在抖,指尖擦过他腰侧的瞬间,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目光撞在一起,像两簇未熄的火苗,在彼此眼底,烧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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