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的痛,像有无数根针在绞着五脏六腑,又像被烈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沈落雁猛地睁开眼,视线却模糊得厉害。
入目是刺目的红。
大红的喜帐,大红的嫁衣,还有……嫁衣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姐姐,你醒了?”娇柔婉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真是吓死妹妹了,还以为姐姐赶不上看妹妹拜堂呢。”
沈落雁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床边的人。
沈凌薇。
她的好妹妹,穿着本该属于她的、母亲亲手为她绣的嫁衣,头上戴着的,正是母亲留下的那支凤凰点翠珠钗。
而她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毒汁。
“为……为什么……”她想嘶吼,想质问,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腥甜的血沫不断涌出来。
沈凌薇蹲下身,用绣帕掩着口鼻,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声音却甜得发腻:“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三皇子哥哥爱的是我,相府未来的主母之位,也该是我的。”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头上的珠钗,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你看,这珠钗多配我。你活着,不过是挡路的蠢货罢了。”
蠢货……
沈落雁的心像被这两个字狠狠刺穿。
是啊,她就是个蠢货!
被这朵白莲花哄得团团转,把她当亲妹妹疼,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甚至连心上人三皇子赵衡,都被她“柔弱”的表象骗了去。
她以为赵衡是真心待她,却没想到他早就和沈凌薇暗通款曲。她以为沈凌薇是心疼她,却没想到这杯穿肠的毒酒,正是她亲手递过来的!
“赵衡……他在哪……”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
“三皇子哥哥?”沈凌薇轻笑一声,站起身,理了理嫁衣的裙摆,“他在前厅招呼宾客呢,毕竟,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姐姐,你就安心去吧,你的一切,妹妹都会‘好好’替你享用的。”
前厅传来喜乐声,还有宾客们的恭贺声。
多么讽刺!
她沈落雁,相府嫡长女,竟死在了自己的生日宴上,死在了亲妹妹和未婚夫的联手算计下,连死后,都要看着他们穿着她的嫁衣,霸占她的一切!
恨意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悔恨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还有所有欺辱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沈落雁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深不见底的冰窖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一张熟悉的脸凑到眼前,是她的贴身丫鬟,锦儿。只是……锦儿的脸上还带着稚气,不像前世临死前那般憔悴沧桑。
沈落雁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不是喜房,也不是冰冷的地面。
这是她在相府的闺房——汀兰院。
雕花木床,轻纱罗帐,桌上还放着她未绣完的鸳鸯锦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没死?
“锦儿……”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像临死前那般破败。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锦儿连忙扶她坐起来,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方才您午睡时突然惊叫一声,就晕过去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午睡?惊叫?
沈落雁脑中轰然一响,前世的记忆碎片与眼前的景象激烈碰撞。
她记得,前世及笄礼前三天,她确实因为做了个噩梦而惊醒,还被锦儿好一番安抚。
难道……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光滑,细腻,没有一丝死气。
她又掀开被子,看向自己的手。
纤细,白皙,充满了生机。
不是梦!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及笄礼前三天!
这是她人生悲剧的开端,也是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
沈凌薇!赵衡!
你们等着!
这一世,我沈落雁回来了!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还!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锦儿担忧地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
沈落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茫然:“锦儿,我……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她眨了眨眼,眼眶迅速泛红,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梦见……梦见我喝了一杯很苦很苦的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锦儿吓了一跳:“小姐您别吓奴婢!好好的怎么会做这种梦呢?定是您近日为及笄礼操心,累着了。您放心,有奴婢在呢,不会让您有事的。”
沈落雁点点头,心里却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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