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光炙烤着京城青石板路,连空气都弥漫着燥热气息。沈落雁坐在马车里,指尖挑开窗帘一角,望着摄政王府门前那对威武石狮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车辕前,父亲沈相正与王府门房寒暄,手中捧着的正是长公主府赏花宴的请柬——这趟差事,原是柳氏想让沈凌薇来的,却被她三言两语"作"给了自己。
"小姐,您瞧这王府气派,比咱们相府可威风多了。"锦儿压低声音,好奇地打量着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听说摄政王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笑,跟冰块似的,待会儿见到了可怎么好?"
沈落雁放下窗帘,理了理腕上的暖玉镯,那是萧玦送的及笄礼。她眨了眨眼,语气软糯:"怕什么?冰块也有融化的时候呀。"说着,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让双颊泛起自然红晕,又对着铜镜调整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待会儿的"偶遇",可得演得真切些。
正说着,车外传来沈相的声音:"落雁,下车吧,随为父进去递帖子。"
沈落雁应了声,由锦儿搀扶着下车。她刻意选了身水绿色的纱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半开的荼蘼花,走动时若隐若现,配上鬓边那支白玉簪,整个人显得柔弱又清丽。刚走进王府前庭,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前方抄手游廊拐角处,一列黑甲侍卫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疾行而来,轿帘上绣着的金色麒麟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快让开!王爷仪仗!"前头的侍卫厉声喝道。
沈相脸色一变,连忙拉着沈落雁往旁边避让。沈落雁却像是被这阵仗惊到,脚下一个趔趄,竟直直朝着仪仗队撞了过去!
"哎呀!"她轻呼一声,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轿前。
"小姐!"锦儿吓得花容失色。
沈相也惊出一身冷汗:"落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落雁却"恰好"停在轿前三步远的地方,膝盖一弯,便跪坐在青石板上,手中的绢帕也"不小心"掉在地上。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向那顶轿子,声音带着十足的惊恐和委屈,细若蚊蝇:"王...王爷恕罪...落雁不是故意的...都怪落雁眼拙,没看到王爷的仪仗..."
周围的侍卫瞬间拔刀出鞘,杀气腾腾地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相府嫡女。沈相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小女无状,惊扰王爷,老臣该死!"
轿中的萧玦本在批阅奏折,被这阵仗打断,眉头不悦地蹙起。他本想直接吩咐侍卫将人拖开,却在听到那软糯带怯的声音时,指尖顿了顿。这声音...有点耳熟。
"掀起轿帘。"他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侍卫长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一角。萧玦抬眸望去,只见阳光下,少女跪坐在地上,水绿色的裙摆铺散开来,像一朵被风吹皱的睡莲。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肩膀微微颤抖,看似害怕得不行,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尤其是她那双手,看似无措地绞着帕子,指腹却悄悄按着眼角——这小动作,分明是在催泪。
萧玦眸色微深。又是这个沈落雁。从及笄礼上的"醴酒太辣",到水榭里的"玉佩像蜘蛛网",再到今日这"不小心"的冲撞,她总能变着法儿地出现在他眼前,还每次都演得如此"逼真"。
沈落雁感觉到视线,偷偷抬眼,正好对上萧玦那双深邃的眸子。她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声音越发颤抖:"若...若惊扰了王爷,落雁...落雁愿去佛堂抄经三日,为王爷祈福赔罪..."
抄经三日?萧玦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这丫头,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抄经是假,想让他注意到她是真。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沈落雁身子一颤,缓缓抬头,脸上挂着泪珠,眼神却亮晶晶的,像受惊的小鹿:"王爷..."
四目相对的刹那,萧玦清晰地看到她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精光。这丫头,果然在装。
"沈相,"萧玦移开视线,看向跪在一旁的沈相,"令爱似乎身子不适?"
沈相连忙磕头:"是小女愚钝,惊扰王爷,老臣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不必。"萧玦淡淡道,"既然自称眼拙,便在王府花园的镜湖边罚站半个时辰,醒醒神吧。"
此言一出,沈相和锦儿都惊呆了。罚站?对于相府嫡女来说,这虽不算重罚,却也是极大的羞辱。锦儿忍不住想求情,却被沈落雁暗中拉住。
沈落雁反而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磕头道:"谢王爷宽宏大量!落雁定当在镜湖边好好反省,绝不再次惊扰王爷!"
萧玦没再看她,放下轿帘:"起轿。"
黑色的仪仗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沈落雁和一脸忐忑的沈相。
"落雁,你没事吧?"沈相连忙扶起她,"方才真是吓死为父了!那可是摄政王,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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