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蝉鸣在相府正院的老槐树上叫得声嘶力竭,柳氏捏着那支从沈凌薇妆奁里搜出的羊脂玉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铜镜里映出她扭曲的脸,旁边跪着的沈凌薇还在抽抽搭搭,绿萼在一旁低声劝着"主母息怒",却更让她心头火起。
"息怒?我怎么息怒!"柳氏猛地将玉镯摔在桌上,翡翠护甲刮过紫檀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沈落雁那小贱人,三番五次让凌薇出丑,现在更是设计陷害!我若再不管教,相府的规矩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沈凌薇哭得更凶:"母亲,不怪姐姐...是女儿不好,不该拿姐姐的镯子...只是姐姐如今越发得势,连父亲都...都对她另眼相看..."
这话正戳中柳氏痛处。自从沈落雁与摄政王府走得近,沈相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忌惮,前日她去书房说沈落雁的不是,沈相竟只含糊道"嫡庶有别,莫要苛责"。
"够了!"柳氏一拍桌子,"去!把家法拿来!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让她知道什么是嫡母的威严!"
绿萼吓了一跳:"主母,家法...那可是惩治下人的东西,怎能用在大小姐身上?"
"她配!"柳氏眼中闪过阴狠,"一个不知廉耻、勾三搭四的东西,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今日我就要让她知道,在这相府,还是我说了算!"
沈凌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却假意劝道:"母亲,姐姐毕竟是嫡女,若是传扬出去...?"
"传扬?"柳氏冷笑,"我管教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你且看着,今日不把她这作精的毛病治过来,我就不姓柳!"
汀兰院内,沈落雁正对着铜镜抹"醉流霞"胭脂,闻言噗嗤笑出声。锦儿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不好了!主母让人拿家法去了,说是要过来教训您!"
"哦?"沈落雁挑眉,指尖点了点唇边的梨涡,"来得正好,我这'柔弱不能自理'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她起身理了理水绿色纱裙,对锦儿使了个眼色,"走,咱们去爹爹书房'告状'去。"
两人刚出汀兰院,就见柳氏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持藤条气势汹汹走来。柳氏看到沈落雁,眼中怒火更盛:"沈落雁!你还有脸出来?跟我去祠堂!"
沈落雁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躲到锦儿身后,声音发颤:"母...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女儿哪里惹您生气了?"
"哪里惹我?"柳氏指着她,"你设计陷害凌薇,让她名声扫地,当我不知?今日我非好好管教你不可!"她说着挥手,"给我拿下!"
婆子们上前就要动手,沈落雁却突然"哎哟"一声,捂着心口倒在锦儿怀里,脸色苍白:"母亲...女儿心口好疼...怕是不能去祠堂了..."
柳氏气得跺脚:"少给我装病!拖走!"
"母亲!"沈落雁忽然拔高声音,眼泪说来就来,"女儿到底哪里错了?不过是丢了母亲的遗物,在妹妹房里找到,女儿体谅妹妹,不曾追究,为何母亲反而要对女儿用家法?"
她边哭边退,声音哽咽:"是因为女儿不如妹妹会讨您欢心吗?是因为女儿挡了妹妹的路吗?女儿知道,自母亲进门,就从未真正喜欢过女儿...可女儿也是父亲的骨血啊!"
这番话引得来往的下人纷纷侧目,柳氏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来人,给我堵住她的嘴!"
"母亲要堵女儿的嘴?"沈落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绝望,"女儿这就去告诉爹爹,母亲因妹妹犯错,竟要对女儿动用家法!"
她说完,挣脱锦儿,提着裙摆就往书房方向跑。柳氏没想到她敢去找沈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抓住她!"
沈落雁跑得飞快,心里却盘算着——柳氏越是激动,越容易在沈相面前露出破绽。她算准沈相此时正在书房,故意跑得气喘吁吁,刚到书房门口就"噗通"一声跪下,哭得撕心裂肺:"爹爹!女儿冤枉啊!"
书房内,沈相正对着棋盘沉吟,闻言皱眉:"何事如此喧哗?"
沈落雁膝行几步,抓住沈相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爹爹...母亲她...她要打死女儿啊!"
沈相低头,见她脸色苍白,泪眼婆娑,确实像受了天大委屈,不由皱紧眉头:"好好说话,你母亲为何要打你?"
"女儿不知啊!"沈落雁哽咽着,把玉镯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突出柳氏因沈凌薇犯错而迁怒于她,"女儿知道母亲不喜我,可女儿也是爹爹的女儿啊...她竟要拿家法打我,说要教训我这'作精'的毛病...爹爹,'作精'是什么意思啊?女儿只是想好好活着,为何母亲要如此待我..."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伏在地上咳嗽起来,仿佛真的被气得不轻。
这时柳氏带着人赶到,见沈落雁在沈相面前哭哭啼啼,顿时怒火中烧:"老爷!您别听这小贱人胡说!是她设计陷害凌薇,我不过想管教她几句,她就跑到您这里来搬弄是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