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喜房被三十六盏羊角宫灯照得如同白昼,镂空喜字窗棂将烛光筛成碎金,落满了满地滚动的红枣花生。沈落雁踢开脚边一颗溜到锦被上的桂圆,赤金点翠步摇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那是萧玦特意命人在凤凰嘴里多缀了三层珍珠,此刻每一粒都随着她晃腿的动作轻颤,活像落了一肩的星子。
"小姐,您慢点儿晃,"锦儿跪在脚踏上替她卸珠钗,指尖捏着最后一支累丝嵌宝凤钗,"这九凤朝阳钗要是掉了,王爷又该罚奴婢了..."
沈落雁"哼"了声,嫁衣下摆扫过床沿堆着的花生,惊起几只躲在红枣堆里的蝼蚁:"他敢罚你?本小姐明天就...唔?"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齐刷刷的抽气声,原本喧闹的喜房霎时静得能听见红烛爆灯花的轻响。
锦儿扑到门缝边,扒着雕花槅门往外一瞅,猛地回头瞪圆了眼睛,珍珠耳坠晃得叮当作响:"小姐!王爷把闹洞房的人都吓跑了!"
"什么?"沈落雁"噌"地蹦起来,八幅红缎蹙金嫁衣扫过床幔流苏,惊得帐顶悬挂的同心结哗啦啦响。她趿拉着绣着并蒂莲的红缎鞋跑到门口,只见九曲回廊上空无一人,连廊下候着的丫鬟小厮都不见了踪影,唯有风吹过紫藤花架,卷来远处残留的喜宴喧嚣。
"方才还听见安乐郡主她们在唱'撒帐歌'呢,"沈落雁戳着门框上的囍字,指尖蹭掉一点金粉,"怎么突然连个人影都没了?"
屏风后突然转出道身影。萧玦卸了大红喜袍,月白中衣松松系着玉带,墨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束在脑后,手里端着个白瓷盘,上面堆着紫莹莹的葡萄。他看着沈落雁叉腰的模样,眼角余光瞥见她裙摆上那只金线绣的抱葡萄狐狸——那是她非要绣在婚服上的,说要"应景"。
"都被本王打发走了。"萧玦将葡萄放在桌上,青瓷盘底与桌面碰撞出清响。
"打发走了?"沈落雁皱眉,指尖戳上他胸前的盘扣,那上面还残留着喜宴上的酒渍,"本小姐早跟安乐郡主说好了,要让她们看你给我剥葡萄呢!昨天在相府还特意演练过..."
萧玦突然上前一步。沈落雁下意识后退,后腰撞在梨花木桌角,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合上雕花木门,铜门环"哐当"一声轻响,将满室红光与外界彻底隔绝。烛火在他身后投下高大的影子,将她整个人圈进温热的光晕里,他身上的松香混着淡淡的酒气涌过来,比喜房里燃着的沉水香更让人头晕。
"没人看,"萧玦的声音沉下来,带着笑意的尾音擦过她耳廓,"本王只剥给你一个人看。"
沈落雁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步步逼近,突然觉得喜房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她眼珠一转,抓起盘子里最大的一颗葡萄塞进他嘴里,指尖触到他微凉的唇瓣时心里一跳:"那...那你先剥一百颗!剥不完不准睡!"
萧玦咬住葡萄,指尖却顺势扣住她的手腕。紫葡萄的酸甜在舌尖炸开,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突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一百颗?王妃是想把本王的手剥抽筋,好让你明天作到太后宫里去时没人抱你?"
"谁让你把人都赶走的!"沈落雁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腕间红绳上系着的平安符蹭过他的指节,"本小姐的作精大戏才演到'王爷剥葡萄'这幕呢!"
"戏?"萧玦挑眉,指腹摩挲着她腕脉,那里还留着上次她装病时太医按脉的红痕,"在本王面前,还需要演戏?"
沈落雁心里一慌,面上却梗着脖子扬起下巴:"当然要演!不然怎么证明你宠我?"她突然瞥见桌上的合卺杯,眼睛一亮,"对了!你还没给我喂合卺酒呢!方才拜堂时你手太快,我都没尝到滋味~"
萧玦失笑,松开她去拿那对相连的白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他执起一杯,递到她唇边时故意顿了顿:"喝吧。"
沈落雁却偏过头,发间步摇扫过他手背:"不要!要你像刚才那样,托着我的脖子喂我!"
"好。"萧玦无奈又纵容,换了只手托住她后颈,指腹陷进她柔软的发间。玉杯凑到唇边时,沈落雁小口啜饮着,眼尾却偷偷看他——烛光下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投下扇形的影,鼻梁高挺,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格外清晰,比她前世偷偷藏起来的话本里的美男子还要好看。
"看够了?"萧玦放下酒杯,指尖擦过她嘴角的酒渍,那里还沾着一点亮晶晶的酒液。
沈落雁脸颊一红,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嫁衣袖子扫到桌上的葡萄,一颗紫葡萄骨碌碌滚到地上:"没看够!"她歪着头,发间珍珠蹭过他下巴,"王爷,你说安乐郡主她们会不会躲在窗外偷听?"
萧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缝,故意沉声道:"或许。"他眼角余光瞥见她眼底的狡黠,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作精主意。
"那我们再作一次给她们看?"沈落雁眼睛亮晶晶的,像偷到腥的小狐狸,"就像上个月在御花园,你背我过水坑那样,边背边剥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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