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金桂的甜香,将摄政王府的书房浸得软糯。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梨花木书桌上铺着洒金宣纸,太傅正捻着山羊胡,对着眼前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晃悠《论语》竹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斑白的胡须上落下细碎光点,却照不暖他面前那座"小冰山"。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太傅拖长了声调,竹简写满朱批的指尖点过竹简,"作作,你来说说,这第一句是何意?"
作作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小胖手捧住比脸还大的书本,奶声奶气的回答撞碎了满室寂静:"回太傅,先生说过,是讲学习要常常温习,心里就会欢喜呢。"他说完偷偷瞄了眼旁边的妹妹,见玥玥正用象牙发簪戳砚台里的墨汁,急得小眉头直皱。
太傅捋须的手顿了顿,山羊胡尖颤了颤:"尚可。"他转脸看向玥玥,只见小郡主正对着砚台里晕开的墨花发呆,乌溜溜的眼珠映着墨色,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玥玥小郡主,你呢?可听懂了?"
玥玥"哦"了声抬起头,发簪上滴落的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小圆点。她眨巴着眼睛,小奶音脆生生的:"爷爷,你说话像我家屋檐下的风铃,叮铃哐啷的,听着听着就想睡觉觉。"
"......"太傅脸上的笑容僵成木雕,山羊胡抖得更厉害了,"小郡主,读书乃天下第一等雅事,岂可言'睡觉'?"他袖口的云纹锦缎被手指攥得发皱,显然在极力克制。
玥玥歪着脑袋,发间金镶玉的蝴蝶步摇晃出细碎金光:"可爷爷讲得太没意思啦。"她忽然眼睛一亮,像想起什么宝贝,"不像我娘亲,讲三皇子被怼的故事可好听了!"
"噗——"屏风后的沈落雁没忍住,帕子掩住的嘴角咧到耳根。她今日特意躲在孔雀蓝缂丝屏风后,原想瞧瞧女儿上课,不料撞着这场好戏。透过屏风缝隙,她看见太傅的脸"唰"地涨红,活像被塞进了烧得正旺的炭炉。
"三......三皇子乃皇室贵胄!"太傅的声音拔高,震得书案上的镇纸都颤了颤,"岂容你家夫人胡乱编排?"
"不是编排呀。"玥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小脸上写满"我说的都是实话","娘亲说三皇子上次在御花园想跟她套近乎,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像个霜打的茄子!"她掰着小胖手指数,"还说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库房里偷油的老鼠......"
"够了!"太傅猛地一拍桌子,墨汁"啪"地溅上雪白的宣纸,在"学而时习之"几个字上糊出黑花。"此等闺阁俚语,岂是人臣之女该听的?"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玥玥的手指都在晃,"摄政王夫妇就是如此教导子女的吗?"
作作吓得拉住玥玥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劝:"妹妹,别惹太傅生气......"
玥玥却小嘴一瘪,眼尾瞬间泛起红意,像染上两抹胭脂。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陡然带上哭腔,那委屈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山洪暴发:"爷爷凶我......"她往萧玦常坐的太师椅后缩了缩,"我只是想听有趣的故事嘛......娘亲说小孩子不能撒谎,我只是实话实说呀......"
这招"梨花带雨"是沈落雁亲传的杀手锏,屡试不爽。太傅看着玥玥泫然欲泣的小脸,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咽了回去,气得山羊胡根根倒竖:"你......你......"
一直坐在窗边批阅公文的萧玦终于放下狼毫,墨玉镇纸压住的奏章上还留着未干的朱批。他眼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声线却依旧沉稳:"太傅息怒。"他看向玥玥的目光软得能滴出水,"小女年幼,童言无忌。"
太傅看看萧玦,又看看玥玥,再想想摄政王夫妇在京城"作精"与"护短"的威名,长叹一声,拂袖而起:"罢了罢了!此女不可教也!"他连摆在案头的老花镜都忘了拿,气冲冲地往书房外走,袍角扫过屏风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沈落雁的鬓发微微晃动。
"耶!"玥玥立刻破涕为笑,像只撒欢的小兽扑进萧玦怀里,"爹爹,我把太傅气走啦!"她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星。
萧玦无奈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指腹蹭掉她脸颊的墨点:"又跟你娘亲学坏了。"
沈落雁从屏风后转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发间的红宝石步摇晃得乱颤:"王爷,你没看见太傅那脸色,跟吞了十斤黄连似的!"她模仿太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得作作也咯咯直笑。
作作凑到沈落雁身边,小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娘亲,妹妹这样对太傅,会不会不好呀?"
"怕什么?"沈落雁蹲下来,捏了捏作作的小胖脸,"太傅太死板了,就得让玥玥治治他。"她眨眨眼,语气狡黠,"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三皇子那德性,可不就像偷油老鼠嘛!"
玥玥在萧玦怀里用力点头,小奶音清亮:"对!娘亲说三皇子叔叔上次想摸我的头,被她拍开了,还说'皇子的手要用来治国,不是用来摸小郡主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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