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围场的猎鼓声如闷雷般在远山回荡,金黄的草甸上落满赤红枫叶,踩上去簌簌作响。七皇子赵瑾穿着杏黄色猎装,腰束玉带,本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此刻却佝偻着背,像张被压弯的弓。作作骑在他脖子上,小胖手揪着他玉冠上的珍珠流苏左摇右晃,冠上东珠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混着孩子奶声奶气的吆喝:"驾!赵瑾哥哥快跑呀!前面那只花蝴蝶停在蒲公英上啦!"
赵瑾的脸憋得通红,双手死死托住作作的屁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滚落,滴在绣着獬豸纹的猎装上,将杏黄锦缎洇出深色的痕迹,活像被雨水打湿的春泥。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我的小祖宗哎......"喉结滚动着,艰难地吐出下半句,"臣弟是七皇子赵瑾,不是厩里的大宛马啊!"
"怎么不是马?"作作啪地拍了下赵瑾的后脑勺,肉乎乎的手掌印清晰可见。他晃了晃圆滚滚的小脑袋,语出惊人,"马能跑,你也能跑!马能驮人,你也能驮人!在作作眼里,能驮作作的都是好马!"
不远处的三皇子赵衡境遇更惨。玥玥像只小猴子般跨坐在他肩膀上,两条小短腿晃悠着,手里挥舞着沈落雁常用的粉色芙蓉缎带,活像挥动着马鞭。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前方,奶音清亮如银铃:"赵衡哥哥!你快瞧作作都跑远啦!你是不是故意偷懒?再慢些,我就告诉皇爷爷,让他用御书房的戒尺打你手心!"
赵衡一张俊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堂堂三皇子,平日里前呼后拥,此刻却成了小丫头片子的"人肉坐骑"。他艰难地迈着步子,脖子被玥玥坐得生疼,发髻都散了半边:"玥玥郡主......臣弟、臣弟真的跑不动了......再跑下去,臣弟的腰就要断了......"
萧玦牵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从猎场深处走来,玄色猎装勾勒出挺拔身姿,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他远远望见围场中央的混乱景象,墨色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
他将缰绳丢给旁边的侍卫,大步流星走向人群。作作正揪着赵瑾的玉冠往左边拽,试图追那只振翅欲飞的花蝴蝶。萧玦二话不说,伸手就将作作从赵瑾脖子上拎了起来。
"呀!"作作猝不及防被拎到半空,小胖腿在空中扑腾着,像只被抓住的小青蛙,"爹爹!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萧玦将作作往草地上轻轻一放,沉声道:"作作,下来!"他指了指满脸通红的赵瑾,"那是七皇子,不是马!"
作作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小眉头皱成一团,瘪着嘴反驳:"可是他跑得没马快呀!"他指着远处奔腾的马群,"你看那匹大青马,跑得飞快,还能追兔子呢!赵瑾哥哥连蝴蝶都追不上!"
玥玥见哥哥被拎下来,立刻从赵衡肩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萧玦面前,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帮腔:"爹爹,皇子哥哥比马听话呀~"她歪着头,认真地掰着手指头,"上次我骑大青马,它还甩我呢!皇子哥哥不会甩人,还会听我话~"
赵瑾和赵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欲哭无泪。赵瑾揉着被作作坐得发麻的脖子,赵衡则偷偷整理着散乱的发髻,两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宁愿当那匹会甩人的大青马!
沈落雁摇着绘着仕女图的团扇姗姗来迟,见状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哎呀王爷,你怎么把孩子弄哭了?"她眼波流转,落在作作委屈的小脸上。
萧玦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语气无奈:"夫人,你管这叫孩子?他们快把两位皇子折腾散架了!再驮下去,赵瑾的脖子怕是要和脑袋分家了!"
沈落雁蹲下身,用丝帕给作作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软糯:"作作乖,爹爹不懂童趣~"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循循善诱,"是不是觉得皇子哥哥比家里的马好玩呀?"
作作用力点头,小胖手比划着:"嗯!皇子哥哥不会乱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还会乖乖听我话!"
一旁的赵衡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里哀嚎:我宁愿当那匹乱跑的马!
高台上的大雍皇帝看得津津有味,手里的茶杯都快笑洒了。他朝萧玦摆摆手,声音带着笑意:"萧玦啊,孩子们开心就好~ 难得来围场一趟,别扫了他们的兴嘛~"
萧玦眉头皱得更紧:"皇上,这成何体统......皇子们也是金枝玉叶,岂能被孩子当马骑?"
皇帝哈哈一笑,指着场中的赵衡:"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朕看挺好!"他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看赵衡那小子,平时在朕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端着三皇子的架子,现在被玥玥治得服服帖帖,多有趣!这才是孩子王该有的样子嘛!"
赵衡听见这话,本就泛青的脸彻底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作作见皇帝撑腰,立刻来了底气,指着赵瑾对萧玦说:"爹爹你看,皇上都说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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