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脸上沾满了灰烬和马血,呼吸急促。他失去了坐骑,只能徒步与这些怪物搏杀。他看了一眼霍克消失的地方,那里的空气似乎还在因高温而扭曲。巨大的悲痛化为更加狂暴的杀意,他双手紧握佩剑,迎向了那头杀死了他战马的恐猪。
战斗已经持续了近数个小时。城墙上,零星的支援火力——仅存的两门魔晶炮发射了数次,猎魔弩也射出了几十支附魔箭矢——试图为下方的部队提供掩护,但效果寥寥。魔晶炮的威力似乎被焦化兽的某种特性削弱了,只能炸飞一些碎肉,无法造成致命伤。猎魔弩的穿透力虽强,但数量太少,对于这些皮糙肉厚的怪物来说,如同杯水车薪。
更让艾丹心悸的是,脚下的大地在这段时间里,又传来了数次清晰可辨的震动。虽然强度不大,但频率似乎在增加。地面上甚至出现了一些新的、细密的龟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不安地蠕动。艾丹瞥了一眼远处的城墙轮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别是现在……千万别是现在……”他无法想象,如果噬岩虫在这个时候从内城或者城墙附近钻出来,会是怎样一副末日景象。
随着最后一头腐翼蝠被数支长矛钉死在地上,发出不甘的嘶鸣,战场上只剩下了人类粗重的喘息声和伤者的呻吟声。焦化兽的尸体铺满了城门外的这片焦土,它们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将灰烬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战斗结束了。兽潮,这持续了数日的噩梦,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但没有人欢呼。
艾丹拄着那柄已经崩了好几个口子的佩剑,环顾四周。出发时的数百精锐,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盔甲破损,脸上混合着血污、汗水和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麻木。霍克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还有其他许多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胜利了吗?
从军事角度看,是的,他们肃清了城外的威胁。但代价呢?超过七成的伤亡,包括霍克这样的核心军官。这远远超出了佩里尔定下的三成底线。
艾丹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体力透支,而是因为这胜利背后沉重得令人窒息的代价。
正当城外的战斗激烈的进行时,外城区靠近内城墙的街道上,也同样紧张。
佩里尔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色平静地指挥着士兵将一箱箱珍贵的魔晶和战略储备粮,从外城的仓库运往内城。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无论艾丹的突袭成功与否,收缩防御、保全核心都是必须的后备方案。
可是这样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早已惶恐不安的难民们的恐慌。当看到象征着生存希望的物资被运走时,人群骚动起来。
“别抛弃我们!”
“那些粮食是我们的!”
“教会要放弃我们了吗?!”
数百名难民围住了运输车队,他们推搡着护送的士兵,情绪激动地高喊着。一张张因饥饿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士兵们紧张地举起武器,试图维持秩序,但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人群,他们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佩里尔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神圣的白色执事袍,尽管袍角沾染了些许尘土,但他的步伐依旧沉稳,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安抚。
“安静!”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嘈杂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些。“各位,请冷静。”
他走到人群前方,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脸庞,缓缓说道:“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但请相信我们,相信艾丹指挥官。这些物资并非要运走,而是为了集中起来,更好地保护起来。”
他指向城外战斗声传来的方向:“艾丹指挥官正在前方浴血奋战,肃清最后的敌人。胜利就在眼前!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保持秩序,团结一致。这些魔晶是为了加固内城的防御,这些粮食是为了保证守城将士的体力。只有守住了这座城,大家才有真正的希望,不是吗?”
他的语气温和而充满力量,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在耐心劝导。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理智和坚硬的决心。他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那枚象征
领主权力的指环,仿佛在从中汲取着力量和决断。
地下的震动依然时不时的出现,街道两旁的房屋簌簌落下灰尘,地面上甚至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执事塔下。塔楼顶端,佩里尔办公室窗台上的一瓶墨水被震倒,黑色的墨汁缓缓流淌下来,恰好覆盖在一份摊开的文件上,洇湿了“奥菲斯物资存量清单”的字样。
佩里尔正要再次开口稳定人心,却看到远处城门方向,一支残破不堪的队伍,正缓缓地、如同幽灵般地移动过来。为首的那人,正是艾丹。
看到艾丹和他身后那稀稀拉拉、伤痕累累的士兵,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惨烈的气息。佩里尔心中一沉。他立刻明白,艾丹虽然可能完成了清剿任务,但代价绝对超出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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