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她的一根小拇指…已经完全冻坏了,发黑了…如果不处理掉,会感染,到时候整只手都保不住,甚至…会有生命危险。这里没有药,也没有大夫,我只能…只能帮她把最坏的那一根截掉了。”
“截…截掉了是什么意思?”安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被包扎的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不可能…妈妈的手指…”
男人沉默着,从旁边一个小木碗里拿起一小块用布包着的东西,递到安的面前。
安看着那块小小的、被血浸染的布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她猛地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不!我不要!坏蛋!你把妈妈的手指还给她!你还给她!呜呜呜…妈妈…”
她扑向男人,小小的拳头胡乱地捶打着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没有躲闪,任由她捶打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和无奈。他只是个普通的猎户,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却依然无法避免这样的悲剧。
旁边的男孩米卡看到安哭得这么伤心,原本警惕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男人的摇头示意下,最终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安…安…”床上,玛丽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女儿在哭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妈妈!”安听到声音,立刻停止了哭闹,扑到玛丽身边,紧紧抓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泣不成声,“妈妈…你的手指…呜呜…”
玛丽虚弱地笑了笑,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抚摸着安的头发,声音沙哑:“不哭…妈妈没事的…一根手指而已,妈妈还有九个呢…,还有,不许这样没礼貌的对别人说话”,玛丽安慰着安,目光又转向那个年轻男人,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小伙子…救了我们…”
沃伦此时也悠悠转醒,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灰败。他看到屋内的情景,又看了看玛丽包扎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沉痛,对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沙哑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年轻男人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嗨,这...算不上什么。你们好好休息会,我叫芬恩,这是米卡,我收养的孩子。”他指了指旁边的男孩。
米卡有些拘谨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安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芬恩端来温热的肉汤和一些烤干的肉块。食物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但对于饥寒交迫的三人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
安小口小口地喝着肉汤,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滴进碗里。她时不时地看向母亲包扎的手,心中充满了悲伤和对芬恩一丝莫名的迁怒,尽管她知道芬恩是为了救妈妈。
“芬恩小哥,”沃伦喝了些肉汤,精神好了一些,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是你和米卡救了我们吗?”
芬恩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是罗维尼亚边境的霜落村。我和米卡昨天去山上检查陷阱,看到雪地上有你们留下的火堆痕迹,就顺着找了过去,发现你们都昏倒在雪地里了。你们的情况很不好,特别是这位阿姨,”他看了一眼玛丽,“她一直把小妹妹护在身下,自己受的冻最重。我和米卡只能用打猎的木橇,把你们拖了回来。”
“对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跑到寒山山脉这么深的地方?”喝过肉汤,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芬恩开口问道。
“罗维尼亚…?”沃伦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们…我们是从奥伦西亚那边过来的,家里遭了灾,山塌了,泥石流,村子都没了,实在没办法才逃出来的。”他说得含糊其辞,刻意隐瞒了黑雨和变异生物的事情,怕吓到这两个淳朴的边境居民。
“奥伦西亚?遭了灾啊……又是那该死的天空裂缝吧?唉,罗维尼亚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芬恩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过多反应,也许是不想将话题引上尴尬的方向。
“奥伦西亚人?”米卡一直沉默地听着,当听到“奥伦西亚”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还有些缓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厌恶。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沃伦,声音尖锐地喊道:“奥伦西亚人!我讨厌奥伦西亚人!他们都是坏蛋!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安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米卡。沃伦和玛丽也愣住了。
“米卡!”芬恩皱起眉头,厉声喝止道,“不许胡说!”
“芬恩哥,我没有胡说!”米卡的情绪非常激动,眼圈都红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塔娜!就是被一群说着奥伦西亚口音的坏人抢走的!他们,闯进我以前的村子,抢东西,杀人!老人们亲眼看到他们把我妹妹拖走了!她才那么小…呜呜…奥伦西亚人都是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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