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耳麦塞入耳道深处,几乎完全隐形。他最后拿起那把特制的陶瓷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狂跳的心脏稍稍沉静。枪身轻盈却蕴含着致命的动能,弹匣里填装着特制的非致命麻醉弹——他需要活口,需要信息!快速检查,上膛,滑入冲锋衣内侧的专用枪套。
一切准备就绪,耗时不到一分钟。
他没有走正门。书房外侧,连接着一个窄小的生活阳台。漆雕墨如灵猫般翻过栏杆,身影瞬间融入楼体外墙浓重的阴影里。他没有选择垂直下降,而是利用外墙凸起的装饰线条和空调外机平台,进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横向移动,速度快得惊人,如同在垂直的墙壁上奔跑。几层楼的高度转瞬即至,他悄无声息地落在楼后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背街小巷里。一辆毫不起眼、沾满泥点的深灰色旧式燃油摩托车(代号“夜骐”)静静停放在垃圾桶旁。这是他为应对极端情况准备的、无法被轻易追踪的备用载具。
引擎低沉地轰鸣一声,在雨声中几不可闻。漆雕墨跨上车,拧动油门,“夜骐”如同幽灵般窜出小巷,冲入瓢泼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冲锋衣,顺着兜帽边缘流淌。他无视恶劣的天气,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空旷了许多的午夜街道上飞驰,凭借对城市道路的烂熟于心和对柳眠行车习惯的判断,不断抄着近路。头盔面罩下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锁定个人终端屏幕上那个快速移动的、代表柳眠车辆的微弱信号光点——那是他早就在柳眠车上安装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追踪器。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和车身上,发出密集的爆响。街道两旁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破碎的光影,整个世界仿佛被浸泡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目标方向明确无误:旧港区,7号码头!
七号码头。瀛洲市早年最繁忙的集装箱货运码头之一,如今早已废弃多年。巨大的龙门吊如同锈蚀的钢铁骨架,在凄风苦雨中沉默矗立,投下狰狞的阴影。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锈迹斑斑,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墓碑,杂乱无章地排列在湿滑的水泥地上,构成一座座迷宫般的钢铁坟场。只有几盏苟延残喘的昏黄路灯,在浓密的雨幕中挣扎着投射出微弱的光晕,反而更添几分阴森鬼气。海浪猛烈地拍打着腐朽的木桩和混凝土堤岸,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咆哮,与哗哗的雨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背景噪音。
漆雕墨在距离码头入口还有数百米的地方就熄灭了引擎。他将“夜骐”推进一个堆满破烂渔网的废弃工棚深处,用散发着霉味的帆布盖好。然后,他如同真正的幽灵,完全融入黑暗和雨幕,利用集装箱的阴影、废弃机械的掩护,以近乎匍匐的姿态,无声而迅疾地向码头深处潜行。
雨水顺着冲锋衣的褶皱流淌,浸湿了内里的衣物,带来刺骨的冰冷。脚下是混合着油污、铁锈和海藻的泥泞,每一步都需要绝对的谨慎。他的感官在“蝉蜕”的辅助下提升到了极致。耳麦过滤掉大部分无用的环境噪音,将远处细微的脚步声、压抑的喘息、甚至衣物摩擦的声音清晰地放大传入他的耳中。
柳眠的信号在一个靠近边缘、相对空旷的区域停了下来。那里停着几辆同样破旧的废弃卡车,旁边堆放着几个巨大的、颜色斑驳的集装箱。
漆雕墨选择了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一个堆叠在两层集装箱顶部的、半开的空箱体内部。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下方那片区域,自身又完全隐藏在黑暗和雨幕中。他如同壁虎般攀爬上去,蜷缩在冰冷的箱壁角落,只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下方,柳眠那辆白色的悬浮车孤零零地停在空地边缘,车灯已经熄灭。她本人却不在车里!
漆雕墨的心猛地一沉。他屏住呼吸,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下方被雨水和昏暗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区域。
找到了!
在一个巨大的、深蓝色集装箱形成的狭窄夹角阴影里,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蜷缩着。是柳眠!她背靠着冰冷锈蚀的箱壁,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身体在风雨中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头发和风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无助的轮廓。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和绝望,即便隔着冰冷的雨水和遥远的距离,也清晰地传递到了漆雕墨的感知中。
她在等谁?那个“渡鸦”?还是“深潜者”派来的接头人?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般煎熬。柳眠的颤抖似乎越来越剧烈,她不时抬起头,惊恐地四下张望,像一只落入陷阱、随时会被猛兽撕碎的羔羊。漆雕墨的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扣在了陶瓷手枪的扳机护圈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只等目标出现,给予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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