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行看着站在那里的老人,询问:“陈婆婆,请问有烧有热水吗?”
陈婆点了点头:“有的,这位姑娘快来洗个热水澡。”
谢清池道:“谢谢陈婆婆。”
陈婆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去准备热水了。
沈意行帮谢清池收了伞,这才收了自己手里的伞,放在门口。
今日下了大雨,学堂这边不好安置,附近的孩子都被大人接回家了,只剩下两个孩子。
一个是阿允,一个是个小女孩。
都是家人不在身边的。
阿允见到谢清池,跳了起来:“清池姐姐!”
谢清池身上湿的,披了袍子但是袍子也被沾湿了点,她见阿允奔来,急忙喊住他:“姐姐身上湿的,别被带着得了风寒。”
她身子风寒不侵,阿允这些普通孩子却不是。
阿允生生停下脚步,风寒要吃药,药很苦,更重要会让大家担心。
谢清池笑道:“待会儿我再陪阿允玩,好不好?”
阿允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那边,陈婆已经备好了热水,谢清池便过去。
陈婆将谢清池领到院子里的空房间,房间里面已经备好了大木桶,旁边架子上放着一套女子衣服,还有梳子毛巾澡豆等物,准备的很妥协。
陈婆道:“姑娘,这衣服可能只有这套稍微合身一点,没人穿过,希望姑娘别嫌弃。”
谢清池道:“怎么会嫌弃,谢谢陈婆婆。”
陈婆笑道:“姑娘多泡一点,这里面放了驱寒之物。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陈婆说着离开,替谢清池将门扣上。
谢清池试了试水温,刚好合适,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整个人都都泡了进去。
温暖瞬间裹满身躯。
她低头,看着自己从手臂开始的伤痕,伤痕一道道,若隐若现,然而只要谢清池的情绪稍微不对,便会狰狞的浮现,很是清晰。
她静静的泡在水里,整个下午都在压抑那些不好的情绪,即便在救猫的时候,也死死的压住的,对她的精力消耗极大。
此刻泡在热水里,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她闭上眼,有些惫懒,那种诡异的烦躁暴戾的情绪又有些浮现起来。
她强撑着精神,又想要将这种情绪压下去。
然而想要压住这种情绪的时候,院子的隔壁却突然响起一道琴声。
谢清池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
超然于万物,却又有无限生机,让人感觉像是触碰着万里平原里的一缕风,长天尽头的一抹光,浩瀚深海中的一尾鱼。
像是跋涉千里,万物找到了栖居之所。
弹琴之人的心境通过琴声传递过来,在红尘之中却又不染红尘。
谢清池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样的琴声安抚,洗涤,那些让人觉得痛苦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轰然间四散开来。
不是压抑,而是通透。
谢清池趴在木桶边缘,宛如飘在云端,嘴角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琴声渐渐地低了下去,绕梁不绝。
她从未如此心安的闭上眼睛。
旁边的琴室里,沈意行的手指收回,目光闪烁。
他站了起来,看向旁边的老夫子:“多谢陈公了。”
那位老夫子只是恭敬的低头。
公子虽然音律上冠绝天下,但是在外行走时很少曹琴弄曲,这曲《清心咒》更是难得弹一次。
刚才他也只是进屋,对着他说“陈公,借琴一用”,便坐在窗前琴台前。
何事需要公子抚琴?公子为谁清心?
沈意行道过谢,便站了起来,走出了外面。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沈意行经过谢清池房间外的时候,脚步一停,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便举步朝着那边走了。
他来到后厨,陈婆已经开始烧火做饭。
沈意行道:“陈婆婆,我来吧。”
陈婆婆往后退了一步,便自觉去看火了。
谢清池在木桶中睁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弹琴之人心境超然,非历尽千帆看尽人世悲欢所不能有。
谢清池下意识的想起阿允那本童蒙书上的字,看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应该就是那位老夫子了。
不知道下次自己再次感觉到异样的时候,能不能再来请他弹一曲,不过那样似乎太冒昧了点。
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得曲谱。
可是有曲谱又有什么用,就算有曲谱,没有此般超凡脱俗的心境和琴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用处?
这位老先生,一片超脱红尘之心,便不该受这样红尘的侵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隐约还有饭菜香,窗外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了下来,可以看到隐约的梨花枝丫轮廓。
时间已经不早了,水也开始冷了,不知不觉中泡了这么久。
谢清池快速收拾好,换好衣服,擦干净头发,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从“哗啦啦”变成了“沙沙沙”,院子外面挂着一盏灯,灯光在湿漉漉的院子里晃开一片暖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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