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崩塌的轰鸣如雷神击鼓，林清浅抱着陆沉舟的手臂青筋暴起。她能感觉到怀中的躯体越来越凉，幽冥鬼医颤抖的手指在陆沉舟腕间摸索，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他...他体内有陆家秘传的'逆鳞脉'！"
"逆鳞脉？"苏明月的银鞭扫开滚落的碎石，"我曾听师父说过，这是上古武者才有的奇脉，可...可这与毁天阵有什么关联？"
幽冥鬼医突然撕开陆沉舟的衣襟，露出心口处淡青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竟随着山体震动而缓缓游走，宛如活物。林清浅想起陆沉舟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正是相同的纹路。
"毁天阵是天机阁镇阁凶阵，以地脉灵气为引，能将方圆百里化为废墟。"幽冥鬼医的声音被轰鸣声撕碎，"但逆鳞脉可逆天地灵气而行...丫头，快将惊鸿剑灵力导入他脉门！"
林清浅低头看向手中黯淡的惊鸿剑，剑身上的凤凰纹路已几近消失。她咬牙将剑尖刺入掌心，鲜血滴在剑身上的瞬间，剑身突然发出微弱的青光。"清浅，不可！"苏明月想去阻拦，却见林清浅已将剑尖抵住陆沉舟心口。
灵力入体的刹那，陆沉舟睫毛剧烈颤动。他感觉有一团火焰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些吞噬他生机的蛊毒竟在火焰中滋滋作响。当林清浅的灵力与逆鳞脉产生共鸣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地脉深处的幽蓝光芒。
"看！阵眼在那里！"苏明月指着缝隙中隐约可见的青铜罗盘，"毁天阵的核心就在地脉之眼！"
林清浅抬头望向崩塌的山顶，无数巨石正朝着他们砸来。她突然想起王崇岳临死前眼中的阴鸷，想起他说"这只是开始"的诡异笑容。天机阁既然敢启动毁天阵，必定算准了他们无法破解。
"鬼医前辈，如何破阵？"林清浅按住陆沉舟脉门，不让他醒来消耗灵气。幽冥鬼医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里面是卷得极细的羊皮纸："当年我被迫参与布阵，这是阵图残卷。要破阵，需有人以身为引，逆走地脉灵气..."
他话音未落，苏明月突然抢过蜡丸："我去！师父，您教过我天机阁的气脉导引术！"
"不可！"幽冥鬼医想抓住弟子，却因体弱摔倒在地。苏明月冲林清浅露出决绝的笑容："林姑娘，陆公子的逆鳞脉能为我争取半个时辰。待我引开阵眼灵气，你们带师父先走！"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纵身跃入地脉缝隙。林清浅想追，却被陆沉舟突然握住手腕。他不知何时已醒来，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有精光闪烁："别去，她已抱必死之心。"
山体震动突然加剧，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朝他们砸来。林清浅挥剑劈出，惊鸿剑却在巨石面前不堪一击。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舟突然站起，单手结印。逆鳞脉的青光顺着他指尖蔓延，竟在巨石触地前将其定在半空。
"清浅，带前辈先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着砂砾，"我的灵气只能撑住三息。"
林清浅咬牙背起幽冥鬼医，却在转身时看见陆沉舟口鼻溢出鲜血。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崩塌场景，父亲将她护在身下，用身体为她挡住碎石。此刻的陆沉舟，竟与记忆中的父亲重叠。
"一起走！"林清浅猛地扯断腰间软鞭，将其缠在两人腰间，"再废话，我就用剑戳穿你的逆鳞脉！"
幽冥鬼医突然指着远处惊呼："看！苏丫头成功了！"
地脉缝隙中腾起冲天红光，苏明月的身影在红光中若隐若现。她手中银鞭舞成圆环，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串血珠。林清浅这才明白，所谓气脉导引术，竟是以血为引，强行逆转阵图。
"阵眼松动了！"陆沉舟抓住林清浅手腕，逆鳞脉与惊鸿剑灵力再次共鸣。两人脚下突然浮现出复杂的符文，竟是苏明月用鲜血为他们标出的逃生路线。
当他们跌出崩塌范围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林清浅回头望去，只见整座苍山已被夷为平地，地脉之眼处腾起的红光中，隐约可见苏明月的银鞭最后一次扬起。
"明月..."幽冥鬼医老泪纵横，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这是她从小想要的养颜露...终究是送不到了。"
林清浅低头看着怀中的惊鸿剑，剑身竟在苏明月陨落的瞬间重新泛起青光。剑鞘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凤凰涅盘，需浴火焚心。"
陆沉舟突然剧烈咳嗽，逆鳞脉的青光从他体内溢出，在地面汇成一幅地图。林清浅认出那是天机阁的秘地分布图，其中一处被朱砂圈住，标注着"龙骨冢"。
"这是...王崇岳的记忆？"陆沉舟皱眉，"他临死前，竟将部分神识传入我体内。"
幽冥鬼医颤巍巍地抚摸地图："龙骨冢，传说中存放着上古神兽龙骨的地方。当年天机阁初代阁主就是用龙骨之力，才镇住这一方地脉..."
林清浅握紧惊鸿剑，凤凰虚影在剑尖若隐若现。她想起王崇岳面具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父母灵位前未燃尽的香烛。这场血仇，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鬼医前辈，能否根治陆公子的伤？"她转身时，晨光正好落在脸上，将泪痕照得晶莹。
幽冥鬼医叹了口气，从药囊里取出三枚漆黑的药丸："逆鳞脉虽能抗毒，但他中了三种蛊毒。这'九死还魂丹'需用龙骨冢的寒潭水服下，否则..."
"我陪你去。"陆沉舟按住林清浅肩膀，逆鳞脉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而且，王崇岳的神识中提到，龙骨冢里藏着能解开惊鸿剑最后一重封印的钥匙。"
远处，残阳如血。林清浅望着天际线，忽然想起苏明月临终前的笑容。那个总说"女孩子要美美地活着"的姑娘，终究是用最惨烈的方式，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走吧。"她将惊鸿剑插入腰间，剑鞘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待取了龙骨，我们就去掀了天机阁的老巢。"
幽冥鬼医摇头苦笑，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罗盘："巧了，这东西还是当年苏丫头从阁主书房顺来的...龙骨冢方位，就在正北。"
三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身后的苍山废墟上，一株嫩绿的新芽正从碎石缝中钻出。风掠过新芽，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笛声——那不是毁天阵的诡谲之音，而是属于新生的，清越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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