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李琼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公公请讲。”
王公公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陛下想知道,元帅下一步,有何打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体己话。
“元帅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也好早做准备,全力支持元帅的行动啊。”
“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马虎不得。”
李琼的眼帘,微微垂下。
他想起了三天前,在镇北王府,那位镇北王对他说的话。
“小子,记住。你打赢了,朝廷里那些人,比谁都高兴,也比谁都害怕。”
“他们会赏你,捧你,把你捧上天。”
“然后,他们会问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你不能不说,因为军国大事,你身为元帅,有责任上报。”
“但你怎么说,却是个学问。”
“他们怕的,不是你能打,而是怕你,成为第二个李家。”
李琼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他抬起头,迎上王公公那双探究的眼睛。
“回公公的话,北疆刚刚光复,民心未稳,三关防御,尚有诸多疏漏。”
“琼已经率三万先锋军,渡过孔雀河,在对岸构筑前沿阵地。”
“计划用半个月的时间,将三关防御,连成一体。”
“半月之后,镇北王殿下的五万主力大军,会押运粮草辎重过河。”
“届时,八万大军合力,在草原上,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以逸待劳,静待蛮夷来攻。”
李琼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和镇北王商议好的计划,是阳谋。
王公公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副和煦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他记下了。
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公公抚掌赞叹。
“李元帅果然深谋远虑,有大将之风,咱家佩服,佩服啊!”
“有元帅这番周密的计划,咱家回去,也好向陛下复命了。”
“陛下知道了,也定能安心。”
李琼只是淡淡一笑。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本分。”
……
又过了三日。
京城,宰相府。
书房内,依旧温暖如春。
林如海坐在那张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是王公公派心腹,八百里加急,从北疆送回来的密报。
上面,一字不差地,记录着李琼的全部计划。
三万先锋。
半月筑城。
五万主力。
后续渡河。
以逸待劳。
林如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对面,曹嵩正襟危坐。
与几日前那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相比,此刻的曹嵩,眼神里多了一份阴冷的期待。
“看看吧。”
林如海将手里的纸条,随手扔了过去。
就像扔给一条狗一根骨头。
曹嵩连忙起身,双手接住,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脸上的肌肉,就开始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抽搐。
“好,好啊!”
“真是天助我也!”
“相爷,这李琼小儿,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曹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人困马乏,防备松懈,这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肉啊!”
林如海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有些疲惫。
“东西给你了,怎么送到那蛮夷公主的手里,是你的事。”
“老夫不想知道过程,老夫只要结果。”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记住,手脚干净些。”
曹嵩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将那张纸条,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李琼的命脉。
“相爷放心!”
曹嵩重重地叩首,声音嘶哑而坚定。
“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人!”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
草原深处。
蛮夷的王帐,比之前,又向后撤了五十里。
自鹰嘴关大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草原上的牛羊,已经开始掉膘。
部落里的勇士,士气低迷。
但王帐之内,阿古拉公主,却依旧从容。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皮裘,跪坐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旗。
红色的是李琼的军队。
黑色的是她自己的部落。
此刻,红色的旗子,已经越过了代表孔大雀河的蓝线,孤零零地插在沙盘的南侧。
阿古拉的手指,轻轻地在那几面红旗上,来回摩挲。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焦躁,只有一种猎人般的耐心。
“公主。”
帐外传来亲卫的禀报声。
“有一个从南边来的人,说是您的故人,有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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