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还在继续念着圣旨。
“着,免去孙林宗总兵一职!”
孙林宗直接傻眼了。
自己的总兵的职位,这就没了!
他戎马一生,为大胤守了二十年的国门,到头来,连个总兵的职务都没保住!
他身后的孙银虎更是双拳紧攥,若不是孙林宗用眼神死死压着他,恐怕他已经跳起来了!
林公公瞟了眼下方众人的反应,继续念道:
“孙林宗改任代理总兵,统领拒狄卫残部,戴罪立功,钦此!”
代理总兵!
这让孙林宗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听起来还是总兵,还是拒狄卫的头儿。
可这代理二字,听起来就名不正,则言不顺!
这时小黄门将圣旨一合,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孙林宗。
“孙代理总兵,接旨吧。”
他特意把代理两个字咬得很重,这是在提醒孙林宗呢。
孙林宗身子一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屈辱和怒火,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臣,孙林宗,接旨!”
“谢主隆恩!”
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孙林宗缓缓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林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
他对着林公公微微拱手。
“还请入内堂歇息!”
林公公点点头,跟着孙林宗走进了总兵府的大堂。
分宾主落座后,孙林宗对一旁的孙银虎使了个眼色。
孙银虎虽然满心不忿,但还是沉着脸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亲手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进来。
他将托盘重重地放在林公公身旁的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孙林宗不动声色地掀开红布。
刹那间,一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林公公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仿佛根本没看见那盘黄金。
“孙代理总兵,您这是……干什么?”
孙林宗伸手,轻轻将托盘往前推了推。
“公公一路风尘仆仆,实在辛苦。”
“我这拒狄卫,您也瞧见了,刚遭了兵灾,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儿。”
“这点不成敬意的意思,也就够林公公在回京的路上,买几碗热茶润润嗓子。”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就是人情世故。
在官场上,有时候黄金比刀剑还好使。
林公公眼角的余光,在那一盘黄澄澄的金锭上扫过,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哎呀!”
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那尖细的声音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孙总兵这人情世故,可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瞒您说,本公公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那嘴里干得都快冒烟了,可惜啊,囊中羞涩,连碗水都舍不得买。”
他一边说,一边放下了茶杯,眼神飘落在落在了那盘金子上。
“这下好了,回去的路上,总算不用再渴着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随行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心领神会地将整个托盘端了起来,用红布盖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的。
林公公看向孙林宗的眼神,也变得热络起来。
“孙总兵啊,还是您明事理啊。”
他对孙林宗的称呼,悄然间就变了。
那扎眼的代理二字,没从他的最终说出来了。
孙林宗趁热打铁,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人,消息比我们灵通得多。”
“还请公公给下官透个底,陛下他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公公收了金子,这嘴自然也就松了。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
“孙总兵,你镇守北疆多年,手握重兵,功高盖主这个词,咱家不说,你也懂。”
孙林宗瞳孔一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陛下啊,一方面,担心你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可另一方面,这北疆防线,离了你孙林宗,又怕它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所以啊,这才找了个由头,敲打敲打你,先把你的总兵职务给撸了。”
“再给你个代理的虚衔,让你继续领着兵,就是想让你明白,这兵,是大胤的兵,不是你孙家的兵!陛下这是既要用你,又要防你!”
“至于那个陆沉……”
林公公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林宗。
“陛下把他派给你,就是担心你扛不住北狄的攻击!”
听到这里,孙林宗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苦笑。
帝王心术,果然狠辣!
“难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对着林公公说:“林公公,您是亲眼所见。我这拒狄卫,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千把号人了。”
“别说北狄大军,就是随便来一个北狄的千人队,都能从我们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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