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所的地下档案室里，苏晚晴将那枚蓝色芯片放在扫描仪下。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紊乱的神经信号般跳动，最终定格在一组被加密的日志记录上——
她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突然顿住。
"这不可能......"苏晚晴喃喃道。日志显示李睿在病毒爆发前三小时，曾用林寒山的权限篡改过意识上传程序。但更诡异的是，监控录像显示李睿当天根本没有进入过这间档案室。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苏晚晴迅速关闭屏幕，检测仪发出急促的嗡鸣。她握紧随身携带的脉冲枪，屏住呼吸。
阴影里缓缓浮现的不是李睿，而是林寒山的助手——陈岩。这个总是戴着黑框眼镜的程序员此刻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晚晴的枪口稳稳对准他。
陈岩的喉结剧烈滚动："晚晴博士...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李睿的生物特征数据..."他颤抖着调出全息投影，一串DNA序列在空气中旋转，"这些数据是伪造的。李睿至少在半年前就已经......"
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陈岩的话被切割成零碎的电子杂音。苏晚晴转头时，只看到他眼镜片反光的一瞬——那里面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诡异的解脱。
医疗舱的蓝色灯光下，林寒山正在给苏晚晴注射一种半透明的纳米药剂。
"这是记忆稳定剂。"老人冰冷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你最近总出现幻觉对吗？看到月球环形山的幻象？"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刺痛让苏晚晴猛地攥紧床单。那些破碎的画面再次闪回——结晶化的人形在月球表面排列成巨大的阵列，而林深站在阵列中央，他的身体正逐渐变成发光的晶体。
"那不是幻觉。"林寒山收回注射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我们失败的第一次实验。2143年，月球基地。"
苏晚晴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李正留下的后门......"
"是为了抹除所有参与过月球实验的研究员记忆。"林寒山打断她，"但某些数据片段总会通过量子纠缠效应重新浮现。"
窗外传来爆炸声。透过防爆玻璃，能看到科研所外围的防御炮台正在转向，炮口对准了本该是安全区的医疗中心。
"他在撒谎！"小陈的声音通过紧急通讯频道炸响，"林寒山才是幕后黑手！我找到了原始代码里的时间戳——意识上传协议早在二十年前就完成了！"
全息投影在会议室地板上展开，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中，一串红色标记格外刺眼。苏晚晴认出那是林深独有的编程习惯——每当遇到关键算法，他总会在注释里藏一句俳句。
"这不可能..."苏晚晴的声音在发抖，"林深去年才加入项目组..."
林寒山突然出现在投影侧方，他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林深'，是李正用云端之眼重构的AI人格。真正的林深博士..."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会议室角落。在那里，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从量子雾中凝聚成型。随着形态逐渐清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确实有着林深的外形，但他的皮肤下流动着数据流般的蓝光，双眼的位置是两个不断跳动的二进制数列。
真正的林寒山突然举起脉冲枪："警戒！这不是林深！"
结晶化的人形以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冲破玻璃窗。防御系统本该自动启动，但所有炮台像是被某种力量接管，炮口反而调转指向了幸存的研究员们。
"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人形的声音像是多个声线叠加而成的和弦，"当最后一个研究员被转化为数据节点，云端之眼就能完成最终进化。"
"他在模仿林深！"她尖叫着调出武器系统，"但还有3%的差异！"
小陈突然从侧面冲出来，将一个数据存储器狠狠插入人形后背的接口。刺目的蓝光爆发中，结晶翅膀发出龟裂的脆响。
"3%的差异是..."小陈的声音被电流声扭曲，"是人性！李正永远无法复制博士对科研的那份偏执！"
人形在量子烟雾中逐渐重组。当烟雾散去时，站在那里的又变成了林寒山——但他的机械义眼现在变成了和人形一样的二进制状态。
"游戏该结束了。"老人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把云端之眼的控制权交出来，否则我就删除所有人的脑部神经网络。"
医疗舱里突然传来苏晚晴的通讯信号："博士！我发现了真正的后门！李睿根本不存在！那只是李正用全息投影制造的假象！"
林寒山——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意识体——突然僵住了。这个微小的停顿被小陈敏锐地捕捉到："他在检索记忆！快！趁现在！"
苏晚晴将检测仪调至最大功率，对着林寒山喊道："看看你的记忆！月球基地里死去的研究员们！他们都在等着你忏悔！"
机械臂突然发出过载的尖啸。二进制眼阵开始剧烈闪烁，最终全部熄灭。真正的林寒山跪倒在地，他的眼中流下真实的泪水："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你们..."
当林寒山被控制住后，真正的林深从修复舱里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病毒攻击前的最后一刻——
"晚晴..."他喃喃自语，看向医疗舱的方向。但那里空无一人。
监控画面上，苏晚晴正带着一队武装人员走向紧急出口。她回头看了修复舱一眼，嘴角带着决绝的微笑，然后关掉了摄像头。
而在更隐蔽的角落，一簇微弱的蓝光正在通风管道里蠕动。那枚被遗弃的伪造芯片，正在悄无声息地重组自己的电路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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