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间狭小、逼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抹布混合的沉闷气味。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光线摇曳,将堆满水桶、拖把和清洁剂的架子投下扭曲变形的巨大阴影。
王翠花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广播里那句“监控故障”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本就绷紧的神经。完了,全完了。夏小禾那孩子绝望的眼神在她眼前晃动,还有林娜塞表时那副得意又慌张的嘴脸……良心像被架在炭火上反复炙烤,滋滋作响,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可张曼那张涂着厚厚粉底、眼神却毒蛇般阴冷的脸,还有那三万块沉甸甸的、沾着血污的封口费,像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了她的喉咙。
“砰!砰!砰!”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下都像敲在王翠花的心口上。
她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谁…谁啊?”
门外没有回答。只有那平稳的敲门声,固执地继续着。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是张曼的人?来警告她了?还是…警察?她颤抖着,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几乎握不住门把手。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昏暗的光线里,王翠花只看到一顶压得极低的黑色鸭舌帽檐,和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白色口罩。不是张曼的人,也不是警察。这是个陌生人,一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陌生人。
“王翠花。”门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了她的伪装,“你儿子,李志强,今年十九岁。在老家职高学的舞台灯光技术,最大的梦想是进帝都的剧组,当一名真正的灯光师。”
王翠花如遭雷击!她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震惊而缩成了针尖!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儿子的名字?知道他的专业?知道他的梦想?!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身体死死抵住门板,仿佛那是最后的屏障。
帽檐下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透过狭窄的门缝,平静地锁定了她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我是谁不重要。”沈昭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力量,“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在更衣室走廊,就在昨晚,林娜把徐薇的手表,塞进了夏小禾的背包里。”
王翠花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我也知道,”沈昭的声音如同冰锥,继续刺入,“张曼给了你三万块钱,让你闭嘴。用你儿子在帝都的前途…威胁你闭嘴。”
“不…不是…我没有…”王翠花徒劳地否认,声音却虚弱得像蚊蚋,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三万块?”沈昭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冰冷,“张曼的一条狗,叫一声都不止这个价。而你儿子李志强的前途,他心心念念的灯光师梦想,就只值这区区三万块,和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提心吊胆的秘密?”
王翠花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儿子捧着简陋的灯光设计图册、眼睛亮晶晶地说着梦想的样子,和眼前这无尽的恐惧、愧疚交织撕扯,让她痛不欲生。
“我…我没办法…张曼她…她说…”王翠花语无伦次,泪水终于决堤,浑浊地滚落下来。
“她说,敢乱说一个字,就让你儿子在帝都影视圈永无立足之地?”沈昭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戴着廉价劳保手套的手,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用橡皮筋捆扎起来的纸卷。
**(昨夜记忆闪回:沈昭如鬼魅潜入财务室,用K提供的病毒U盘拷贝张曼黑料时,撬开未上锁的抽屉——里面躺着未拆封的“临时工劳务费”信封,厚厚一沓。她抓起,塞入口袋,动作快如闪电。信封里,刚好五千。)**
全是零钱。十块的,二十块的,五十块的…皱巴巴,沾着汗渍和灰尘,甚至还有几枚硬币混杂其中。它们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油墨的味道。
“啪嗒。”
沈昭将这卷零钱,轻轻放在门边一个倒扣着的脏水桶上。
“这里是五千块。”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断所有退路的冷酷力量,“不是封口费。是‘开口费’。”
王翠花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卷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零钱,又看看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眼睛。这钱…这钱怎么像是从…节目组的劳务费里拿出来的?
“告诉我真相,录下来。”沈昭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廉价的录音笔,小小的红色指示灯在昏暗中亮起,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作为交换,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你儿子李志强,以灯光助理的身份,进入《荒原之歌》剧组实习。路星野导演的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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