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的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赵云望着场中激斗的两人,手心里的木牌烫得惊人。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看见张辽的刀光渐缓,看见吕布的戟尖开始凝聚冷光——
"收兵!"刘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但这一次,张飞没动。
他盯着张辽后背渗出的汗渍在青袍上晕开的暗痕,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雪又开始下了。
细如盐粒的雪片落进方天戟的血槽,落进青钢刀的开刃口,落进赤兔马的鬃毛里。
张辽的刀风仍利,吕布的戟势仍猛,可赵云知道——再撑二十回合,不,十五回合,这看似胶着的战局,就要分出胜负了。
雪粒扑在张辽脸上,他能尝到铁锈味——是嘴角裂开的血珠被风卷进去了。
青钢刀的分量突然重了三倍,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
对面吕布的方天戟带起的风刃刮得他脖颈生疼,这才惊觉护颈甲不知何时被挑飞了半片。
"文远!
退!"赵云的喊声响在耳畔时,张辽的刀已慢了半拍。
吕布戟尖擦着他左腕划过,皮开肉绽的刺痛让他险些栽下马背。
他猛咬舌尖,鲜血混着雪水灌进口腔,勉强提气拨转马头。
营前的铜锣声终于炸响,他望着越来越近的营门,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并州,吕布教他练刀时说过的话:"刀势一滞,便是死局。"此刻他才明白,当年师父说的"滞",原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力竭。
张飞攥着铜锣的手青筋暴起,铜锣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
他望着张辽踉跄着滚下马鞍,被亲兵架着往帐中去,喉结动了动——那青袍后背的汗渍早被雪水浸透,结出层薄冰,像块深褐色的伤疤。
"三将军。"赵云的声音比雪还凉,"再拖半刻,文远的刀就要握不住了。"
张飞猛地转头,看见赵云眼底血丝缠成网。
这少年将军向来冷静,此刻却攥着腰间木牌,指节泛白——那是昨日他亲手刻的伤兵名册,黄忠的乌骓马、张辽的青钢刀,都在第三页右下角打着红叉。
"鸣金!"张飞将铜锣砸给传令兵,震得对方踉跄两步,"挂免战牌!"
"将军!"审配从帐后闪出,"今日若避战,士兵士气——"
"士气?"张飞踹翻脚边的火盆,炭块迸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老子的士气是兄弟的命堆起来的!
昨日汉升的马瘸了,今日文远差点折在戟下,明日是不是要轮到子龙?"他抓起案上酒坛灌了口,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去!
把免战牌挂高些,让温侯瞧清楚了——某老张不是怕他,是嫌他的戟不够资格见某的蛇矛!"
营门外,吕布望着那面"免"字旗在雪中翻卷,戟杆重重砸在赤兔马臀上。
赤兔马长嘶着前冲两步,又被他狠狠勒住,马嘴渗出白沫。
"好个大耳贼!"他望着紧闭的营门,红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狼首带钩,"昨日银甲,今日老将,明日青袍——倒把某当试刀石了?"
"温侯。"夏侯惇打马凑近,目光扫过营前积雪里深浅不一的蹄印,"刘备军虽避战,可这几员大将......"
"元让不必多言。"吕布甩了甩发梢的雪,突然笑出声,"某倒要谢他送这几个练手的。
等某的戟法再精几分——"他猛地勒转马头,戟尖挑起地上半块冰棱,"再取大耳贼的项上人头!"
马蹄声渐远时,夏侯渊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哥,那黄忠六十岁的人,刀法比咱军里年轻小将还狠;张辽那刀,竟能逼得温侯变招......"
夏侯惇望着漫天风雪中逐渐模糊的"免"字旗,手按在腰间剑鞘上:"传我将令,各营加派暗哨。
刘备军......不简单。"
三日后。
雪停了,营外冰面被晒得发亮。
黄忠跨着新换的枣红马立在阵前,雁翎刀斜指曹操营门:"曹孟德,可敢再派个能战的?"
曹操帐内,许褚攥着酒碗的手青筋凸起:"末将去会会这老匹夫!"
"仲康且慢。"郭嘉摇着羽扇轻笑,"温侯昨日说那黄忠刀势刚猛,你正可试试他的斤两。"
两骑相交时,冰面碎成千万片。
黄忠的刀劈下,许褚的镔铁刀架住,冰屑溅得两人甲胄上都是。
五十回合后,黄忠的刀划开许褚肩头皮甲,许褚的刀磕飞黄忠盔缨——两人同时勒马后退,望着彼此身上的浅伤,竟都笑出了声。
"好!"黄忠抹了把脸上的冰渣,"许将军这刀,比某当年在长沙战关羽时的力气还足!"
"黄老将军好刀法!"许褚拍着肚皮大笑,"若再年轻二十岁,某定要和您喝上三天三夜!"
营门后,张飞扒着木栏看得直搓手:"汉升这老东西,明明占了便宜还装平手!"话虽这么说,他却悄悄把案下的酒坛往黄忠的位置推了推。
可没等他笑够,探马的马蹄声就惊碎了这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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