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这才明白,再藏着这图,要教娃一辈子抬不起头。"
赵弘接过驿图的手在抖。
绢帛展开时,半幅染血的地图上,"哑泉驿"三个字被朱砂圈了三重,旁注"夜火三更起"。
郑玿盯着那墨迹,忽然想起火政塾学徒说的"左利手尾痕"——这圈画得歪歪扭扭,尾端果然压着指甲似的深痕。
"传周稚。"陈子元的声音从帐中传来,带着冰碴子似的冷。
他正对着案上的《河西隐粮总录》,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把悬着的刀。
李息站在帐角,手里的密报被攥出了褶皱——三日前他还在疑惑为何无人响应,此刻却突然懂了:那些藏着秘密的人,缺的从来不是线索,是一个"自赎"的梯子。
子时三刻,哑泉驿的狗突然哑了。
周稚裹着夜行衣,带着十二名火政塾学徒从后墙翻入。
她腰间的竹匣撞在砖墙上,发出空空洞洞的响——这是陈子元特意交代的,"别带刀,带能撕开黑账的家伙"。
灶房的烟囱还冒着余烟,她挥了挥手,学徒们立刻散开:两个提着碱雾罐往墙上喷,三个架起显墨灯烤窗纸,剩下的抄起铁铲掘灶底的土。
"周先生!"最里头的小学徒突然喊。
他的铲子磕在铁盒上,发出闷响。
周稚蹲下身,指尖拂过盒盖上的泥,那是常年埋在地下的潮润。
打开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最上面一页,赫然是"建安九年,奉董卓遗命"的字迹。
她快速翻页,指甲在纸背掐出月牙印:"两千石粮换三千铁甲......敦煌旧部......"当看到末页"罪归我身"时,她的呼吸突然重了,"是蔡旭坤的字,左利手的压痕!"
寅时,陈子元的帐内烛火未熄。
《账隐十年录》摊在案上,他的手指抚过"转粮入西羌"那行字,指节泛白。
李息站在左侧,看着统帅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
黄琬之跪在右侧,攥着录子的手直抖,突然重重磕了个头:"当年司农寺的醒酒汤......是我蠢!"
"起来。"陈子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提起笔,墨汁在末页晕开个小团,"罪归你,信归民。"笔锋一顿,字便成了。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帐外的星空,"全文拓印,送十镇推选石前。
蔡旭坤的旧部......"他顿了顿,"自首的,入归民算队试职——总得给想改的人条路。"
哑泉驿的火是丑时起的。
蔡旭坤站在火场中央,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攥着那支写了十年黑账的笔。
火星子溅在他灰白的鬓角上,他望着越烧越旺的帐房,突然笑了:"十年了,总以为烧了账就能干净......"他的右手松开笔,笔杆坠进火里,"可这字,早刻在土里了。"
河西的夜从来冷得透骨,此刻却有暖光从无数土坯房的窗纸里漏出来。
敦煌城外的"账语石"旁,老妇拍着孙儿的背念新口诀:"左手可焚账,右手要写真......"孩童奶声奶气跟着学,声音撞在石头上,碎成一片星光。
三日后,当十名快马骑士带着拓本驰向十镇时,玉门关的布告栏前已围了层层叠叠的百姓。
有人踮着脚看,有人摸着绢帛上的字迹掉泪,更有个白胡子老头拍着大腿喊:"这下好了!
往后咱们的粮,再也不是糊涂账!"
而在更远的地方,十座推选石正沐着晨露,静静等着那卷带着墨香的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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