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整理好公文包，站在办公室中央环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重要文件后，径直走向三楼东侧的县委书记办公室。走廊上几个正要下班的科员见到他，连忙侧身让路，恭敬地打招呼："祁县长好。"
他微微颔首，脚步不停。易学习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翻阅文件的沙沙声。祁同伟抬手轻叩三下，不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易学习正伏案批阅文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是祁同伟，他连忙站起身："祁县长，有事？"
"老易啊，"祁同伟随手带上门，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意，"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北京几天。已经向市委刘书记请好假了。"
闻言易学习的脸舒展开来，露出友善笑容道："应该的应该的。你这两年为了金山县的发展，连节假日都很少休息，回家看看孩子也是应该的。"
"那县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学习同志。"祁同伟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走到易学习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是下周扶贫工作督导组的接待方案。
"明白。"易学习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同伟你这次回去...大概多久？"
"说不准。"祁同伟目光飘向窗外，暮色中的县政府大院已经亮起路灯，"十天半个月吧，看情况。"
易学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按照惯例，县级领导请假超过一周需要市委组织部备案，祁同伟这般轻描淡写，显然是有特殊缘由。
"金山县这边你不必操心。"易学习将惊讶掩饰得很好，语气诚恳的说道。
待与易学习客套了一番后，祁同伟看了眼腕表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飞机。"他伸出手，"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老易。"
易学习连忙握住那只手道："一路顺风。"
随即易学习松开了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需要安排车送你吗？"
"不用，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祁同伟说着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
目送祁同伟离开后，易学习将目光透过窗户投入正北方的位置足足看了看三分多钟后这才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窗外，一辆黑色大众汽车缓缓驶出县政府大院，尾灯在暮色中划出两道红线。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最近这一年以来很少联络的手机号码："达康，是我。祁同伟突然回京了，说是家里有事...对，已经向市委请了假...好，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易学习正了正身子继续批阅文件。台灯的光线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映出一张让人捉摸不透的脸。
祁同伟坐进黑色轿车的后座。车子缓缓驶出县政府大院时，他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楼，"去市里机场。"祁同伟对司机说道，随即闭上眼睛假寐。
车窗外，金山县的街景飞速后退，就像他此刻脑海中闪过的种种猜测——钟正国突然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时，祁同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钟小艾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几个字："爸明晚七点在家等。"
祁同伟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夜色已经完全降临，车窗外的路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流光。在这片光影交错中，祁同伟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不知道明天晚上七点会发生什么，但此刻，他只能在这条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任由思绪如窗外的夜色般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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