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 凌晨 03:15。
黑得跟锅底似的。冷风从破窗户缝钻进来,呜呜叫唤。仓库深处,几束手电光在货堆缝里小心晃悠,光柱里灰土乱飞。
“快!手脚麻利点儿!天杀的女娲刚升级了闸口扫描,这批饼干四点前必须入库贴标!”一个穿灰皮、戴齿轮袖标(女娲小头目)的家伙压着嗓子吼,手电光乱晃,扫着搬箱子的工人。
工人们闷头加快动作,把印着“女娲民生保障-高能压缩饼干”的箱子从一辆没牌子的货车上卸下来,堆托盘上。汗在他们麻木的脸上结成了霜。
其中一个搬箱子的,个子不高,动作有点笨,代号“米袋子”。他扛着箱子,脚下一绊,“哎哟!”一声,箱子脱手砸地上,箱角裂了。
“废物!眼珠子长屁股上了?!”小头目冲过来,手电光直怼“米袋子”吓白的脸和破箱子,“这箱值多少贡献点?!扣你三天口粮!”
“对…对不起!长官!脚滑了…我马上弄好!保证不耽误!”“米袋子”声音发抖,点头哈腰,满脸怂样。他手忙脚乱蹲下,假装收拾散出来的银色饼干包。
就在身子挡住视线的眨眼功夫,他那双糙得跟树皮似的手,快得像变戏法,嗖地伸进自己油渍麻花的工装裤暗袋,摸出几沓压得扁扁的、折好的灰黄纸片——《无声者的呐喊》。
手指头跟探针似的,悄没声儿地就把它们**塞**进了几个好饼干包之间那几乎看不见的夹缝里!整套活儿伴着“惊慌”的大喘气和收拾包装的窸窣声,一气呵成。
“行了行了!把这破箱扔报废区去!剩下的麻溜儿上托盘贴标!”小头目不耐烦地摆手,光柱移开了。
“是!是!长官!”
“米袋子”如蒙大赦,抱起破箱子走向角落更黑的“待处理区”。背对所有人放下箱子时,那张怂脸瞬间没了表情,眼神却像刀片儿似的飞快一闪。他利索地把散落的好饼干包揣怀里几个——这叫“损耗”,也是辛苦费加掩护。
然后拍拍灰,没事人似的走回去扛起好箱子,重新混进沉默的人堆。那几颗火种,就这么藏进冰冷的食物里,准备去喂饱那些饿着的肚子和脑袋。
1月22日 傍晚 18:30 废弃仓库。
连着几天阴冷潮湿,仓库里潮得能拧出水。霉味更冲鼻子了。阿亮正冻得手指头发僵,整理新刻的蜡纸,时不时哈口热气。铅字师傅凑着那点微弱的光,拿着放大镜瞅一张新印的小报样儿,眉头拧着。
突然,厚重的大铁门传来一阵又急又轻、带着特殊节奏的刮擦声!三长,两短,停,再三长——最高警报!
阿亮浑身一激灵,像被冻住了,瞳孔猛缩。铅字师傅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动作快得吓人!他一把抄起台子上最要紧的几样:母版蜡纸、针笔、调墨记录本,塞进旁边一个伪装成破工具箱的暗格里!
同时,那干巴手横扫台面,把几张刚印好的《无声者的呐喊》扫到地上,紧跟着一脚踹翻了旁边装废油墨和脏水的破铁桶!
“哗啦——!”
刺鼻、黏糊糊的黑汤子泼了一地,精准地盖住了那几张纸和周围一片,墨臭味儿直冲天灵盖!
阿亮也反应过来,不是跑,而是扑向墙角堆着的几大捆真正的废旧报纸和破烂包装纸,连拉带拽把它们弄倒,盖住油印机和工作台周围,生生造出个“垃圾山”的样儿。他抓起地上的灰土和油污混合物,胡乱往自己脸上和深色工装上抹。
刚弄完,气儿还没喘匀,仓库外就传来沉甸甸的脚步声和金属家伙磕碰的冷冰冰声响!不止一个!脚步声停在紧闭的大铁门外。
“哐!哐!哐!”
粗暴的砸门声像打雷,震得人心慌,屋顶灰扑簌簌往下掉。
“开门!区域巡检!‘清洁’作业!”
一个没半点人味儿的电子合成音在门外响起,命令口吻。
铅字师傅和阿亮飞快对视一眼。老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咚咚跳的心,脸上瞬间切换成被吓懵的、反应迟钝的老工人样儿。他颤颤巍巍,故意弄出很大动静,慢吞吞地往铁门挪。
“来…来了来了…谁啊?这大半夜的…”他哑着嗓子,带着困劲儿、惊慌和老年人的慢吞吞。
阿亮则蜷缩在那堆垃圾报纸后面,屏住呼吸,身子紧贴冰冷湿漉的水泥墙,恨不得钻进去。一只手死死捂住嘴鼻,另一只手紧抓着藏在破棉袄袖子里的一截冰凉钢管——最后的指望。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他能听见门外飘进来的话:
“头儿,热能扫描显示里面就俩微弱信号,符合‘捡破烂老头带小跟班’特征…没异常能量…”一个稍微像人点的声音报告。
“记录。准备破门。警戒。”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门闩被拉动的声音,刺耳。铅字师傅哆嗦的手,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门闩插销……
1月25日 傍晚 17:10 废弃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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