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之家的废墟浸泡在死寂里。莉奈指尖那缕淡金色的微光,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粒星尘,在尘埃中明灭。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废墟深处数百道同样微弱的心跳,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共鸣。灰烬之下,冰冷的余温尚存。星火未灭。
横滨湾上空,绝对的真空。 夜枭号连同其灭世奇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痕,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残骸,没有能量涟漪,只有一片突兀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虚无。仿佛那片空域从未存在过任何事物,连空间本身都呈现出诡异的、被修复过的平滑质感。
残存的圣杯骑士团“代行者”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他们周身的圣光早已熄灭,纯白的袍服被无形的恐惧浸透,水晶圣徽黯淡无光。为首者兜帽下的阴影中,渗出一行细小的、混合着震惊与极致恐惧的暗红血珠。祂们引以为傲的神圣感知,在那未知存在降临的刹那便被彻底剥夺,只剩下灵魂深处最原始的、面对宇宙终极冰冷的战栗。没有一丝犹豫,三道白影如同受惊的幽灵,化作流光,撕开空间壁垒,疯狂遁向遥远的西方,再不敢回望横滨一眼。
海岸线上,侥幸未被夜枭号格式化波及的零散异能者们,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烂泥,瘫软在地。有人失禁,有人精神崩溃地喃喃自语,更多的人只是呆滞地望着那片空洞的天空,瞳孔中倒映着信仰与认知同时崩塌的虚无。掠夺?贪婪?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港口黑手党总部战略厅内,死一样的寂静。屏幕上,代表夜枭号的巨大能量信号源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象征着未知的雪花噪点。 “消……消失了?”一名情报员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只是消失……”森鸥外死死盯着那片空域的空间读数,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是……彻底‘归零’。连存在过的信息熵都被抹平了。” 反转术式无法修复这种层面的“虚无”。 尾崎红叶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她摇摇欲坠,但她的目光却死死投向医疗室的方向。首领……怎么样了?
芥川龙之介如同一尊浴血的石像,矗立在通往星穹之家废墟的封锁线边缘。罗生门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深灰色的瞳孔深处只剩下不顾一切也要踏入那片禁忌之地的疯狂执念。他感应不到首领的气息了。那根连接他与神座的、无形的线……断了。但他不信!罗生门残破的布料如同濒死毒蛇的獠牙,依旧死死锁定着废墟深处那数百道微弱的心跳——契约还在!星火还在!
医疗室内,时间仿佛凝固。 维生仪器的屏幕,那条冰冷的直线,如同斩断一切希望的铡刀。 覆盖陨星淳身体的光膜早已消失无踪,露出下方毫无生机的躯壳。银色的发丝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萎的月光草。那丝沾染被褥的灰败神血,彻底化为了一抹毫无生气的暗褐。神明的残躯,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宇宙尘埃中一具冰冷的标本。
太宰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鸢色的眼眸中,那层永远存在的、玩世不恭或冰冷算计的薄冰,彻底碎裂、融化,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空洞的黑暗。仿佛瞳孔本身都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只是茫然地倒映着病床上那具失去所有色彩的存在。 “交给你了……操盘手……” 那缕最后拂过意识的叹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他算尽了一切。 算尽了人性的贪婪,算尽了敌人的动向,甚至算尽了神明造物的本能渴望…… 却唯独…… 唯独没有算到…… 神明……也会陨落。 棋盘仍在,棋子散落,而唯一的对手……亦是唯一的执棋者……消失了。 冰冷的窒息感顺着脊椎蔓延,冻结了所有的思维。生平第一次,号称看透人心的“操心师”,感到了彻头彻尾的……茫然与无力。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失去坐标的虚无。
星穹之家废墟,核心区域。 家入硝子跪在冰冷的瓦砾上,双手沾满泥土和凝固的血痂。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莉奈身边的碎石,颤抖的手指搭上小女孩纤细的脖颈。 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蛛丝。 但……还在跳。 她又挪到旁边昏迷的亮太身边,同样探测到一丝微弱的搏动。 一个,两个,三个…… 废墟深处,那些被掩埋、被法则重创的孩子们,如同被顽强的根须串联起的种子,在灰烬的覆盖下,竟然……都保留着一线生机! “还活着……他们还活着!”硝子猛地抬头,嘶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难以置信的震撼,穿透死寂的废墟,如同惊雷炸响在封锁线外!
这微弱却清晰的呼喊,如同投入冰封湖泊的第一颗石子! 芥川龙之介深灰色的瞳孔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罗生门残余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撕开扭曲的钢筋水泥,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废墟! 森鸥外猛地转身,反转术式的翠绿光芒瞬间笼罩全身,冲向医疗室!“太宰!让他们立刻打通医疗通道!快!!” 尾崎红叶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精神撕裂的痛苦,无形的精神共鸣如同坚韧的丝网,跨越空间,温柔而急迫地包裹向废墟中每一个微弱的心跳:“坚持住……孩子们……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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