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音炸响的刹那,孙小朵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声音像根烧红的铁钎子,“滋啦”一声捅进她耳膜,连带着颅骨都在嗡鸣。
空气骤然发紧,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连远处飘荡的招魂幡都僵在半空不动了。
上回听见这种“替天行道”的调调,还是在城隍庙外,土地老儿举着降妖符追她三条街的时候。
那天的风也这么冷,带着香灰和纸钱烧焦的苦味,呛得她眼泪直流。
“天道?”她踮起脚尖,火尖枪在指尖转出个利落的枪花,枪缨扫过鼻尖时带起一缕风,夹杂着铁锈与火焰的腥热气息,“我娘被压桃山时,天道在哪儿?我爹被锁琵琶骨时,天道又在哪儿?”话音未落,金色雷霆已裹着罡风劈下来,像条吐信的金鳞巨蟒,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焦臭,仿佛整片幽冥门都被点燃。
萧逸的小本本“唰”地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在“定天印弱点”那行字上戳出个洞,纸页边缘被汗水浸软:“小朵!这雷带天罚咒,得用……”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打断——孙小朵的火尖枪已经迎了上去。
枪尖与雷霆相撞的瞬间,火星子溅得像过年的烟花,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后的刺鼻气味。
韦阳抬手去挡,结果被烫得直甩手腕,掌心红了一大片:“哎呦喂!这雷比我烤红薯的炭还烫!”
“都给我看好了!”孙小朵踩着雷霆余波往上蹦,发梢的猴毛簪子被烤得滋滋冒热气,头皮一阵发麻,像是有细针扎进来。
她嗓子眼里还残留着刚才怒吼的震颤,“当年我爹用金箍棒捅天,今儿我就用火尖枪给这天开个天窗!”她这一嗓子喊得十万天兵耳膜发颤,连李靖手里的玲珑宝塔都晃了晃——这丫头片子的中气,比南天门看门的巨灵神还足三分。
“妖女狂妄!”李靖怒喝一声,右手结印,云层里顿时冒出密密麻麻的神弩。
那些弩箭比韦阳的钉耙还粗,箭头淬着玄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触手可感的寒意扑面而来,连呼吸都凝成白雾。
“列阵!”他腰间的天王令旗一甩,天兵们立刻排成鱼鳞阵,最前排的刀盾手把盾牌磕得山响,震得幽冥门前的鬼差直捂耳朵,耳道里嗡嗡作痛。
“开阵!”阎王的声音像块冰砣子砸在地上,寒意顺着地面爬上来,脚底板都冻得发麻。
他抬手咬破指尖,在虚空画了道血符,原本摇摇欲坠的幽冥结界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像口倒扣的大锅扣在门上,隐隐传来鬼火低语般的呜咽声。
孟婆的汤碗“当啷”掉在地上,她盯着结界里浮动的鬼火直咂嘴:“好个九幽玄冥阵,上回见这阵……还是我给阎罗王他娘端孟婆汤那会儿。”汤汁泼洒在青砖上,冒出丝丝白烟,带着腐叶与冥河底泥的腥涩气味。
萧逸的小本本突然被风吹得哗哗翻页,纸页摩擦声像蛇鳞刮过石面。
他盯着天上的神弩阵,手指在太阳穴上敲得飞快:“神弩射程十里,咱们结界只能防正面……”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点了灯,“黄泉裂隙!那道缝能绕到天兵后营!”
韦阳正蹲在地上捡钉耙,闻言“噌”地站起来,钉耙齿上还挂着半块被雷劈焦的青砖,焦糊味直冲鼻腔:“我去引火力!俺这钉耙耍起来,保管比耍猴戏还热闹!”
“韦阳!”孙小朵刚从云端落下来,发顶的猴毛簪子歪到耳朵边,活像只炸毛的小猴子,脚底踩着碎裂的瓦片,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你要是敢把钉耙捅到月老庙的姻缘树上,回来我扒你裤子!”
韦阳挠着后脑勺傻笑:“小朵你放心,俺就专挑那穿亮甲的砸——他们盔甲亮,砸着响!”说罢扛着钉耙冲了出去,带起的风把门口的招魂幡吹得转起了圈,幡布猎猎作响,如同战鼓擂动。
孙小朵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摸了摸兜里的断簪子。
那截猴毛还带着韦阳袖子的温度,像团小火苗焐着她手心,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痒感。
“爷爷说要护着该护的人……”她踮脚跃上屋檐,火尖枪往地上一戳,青砖地面立刻裂出蛛网似的纹路,脚下传来沉闷的震动,“那我就护着这门里门外的傻子们!”
李靖的宝塔突然放出金光,灼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金属熔化的怪味。
他望着跃上云端的孙小朵,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身法比当年的孙悟空还刁钻,刚才那枪差点挑了他的紫金冠。
“你可知天条森严?”他举着宝塔逼近,脚下云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当年孙悟空被压五行山,就是因为……”
“因为信了你们的招安!”孙小朵突然翻身从他腋下钻过去,枪柄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背上,闷响如鼓,“我娘被压桃山,是因为信了你们的‘天条公正’!”她借力翻上宝塔顶端,揪着塔尖的风铃晃了晃,铜铃叮当乱响,刺得人耳根发酸,“李靖老儿,你这塔镇得住妖,镇得住人心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