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中央悬浮着团赤焰，烧得安静，无声无息，却让她想起小时候偷掀老君炼丹炉盖时，那团要把猴毛烤焦的火——热浪扑面，却不灼面，反有种奇异的亲昵，仿佛那火认得她。
火焰周围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名字——孙悟空、哪吒、红孩儿......每个名字上都划着粗粗的斜线，像被谁用朱笔判了"不中用"。
石面粗糙，指尖划过，留下淡淡血痕，墨迹与刻痕间还嵌着星砂，闪着冷光。
"心火择主，不问出身。"天机老人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带着风的颤音，"只问敢不敢烧尽虚妄。"
孙小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赤焰"咻"地窜过来，缠上她手腕，烫得她倒抽冷气——可那烫不是疼，倒像久冻的手突然伸进热水里，连骨头都要化开。
皮肤下的血脉仿佛被点燃，暖流奔涌，莲纹烙印发烫，像有烙铁贴在皮肉上，却又带来一种奇异的舒畅。
她想起祖师爷摸她头时说的"有些路得自己走"，原来这路早就在她血脉里烧着。
"孙小朵！"
炸雷般的喊声响彻天机阁。
孙小朵转头时，正看见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劈开穹顶，天兵的甲胄反光刺得她眯眼——那寒光如冰锥扎进瞳孔，耳边嗡鸣不止。
玉帝的声音裹着雷云滚下来："私闯天机阁，窃取天规本源，即刻拘拿！"
韦阳的怒吼比雷声还响："你们才是贼！
偷了所有人选路的权！"他猛地扑向祭坛边缘，从怀里掏出把短刀——那是前几日他在方寸山削桃用的，此刻刀刃划开掌心，血珠溅在祭坛石砖上，竟凝成道半透明的盾。
"快走！"他额上的汗砸在盾上，溅起细小的血花，每一滴都带着温热的腥气，"这盾撑不了半柱香！"
萧逸拽着孙小朵往暗门更深处跑，断笔令在他手里闪着幽光，像一只将熄未熄的萤火。
他反手把令牌插进祭坛阵眼，整座祭坛开始下沉，石壁上的名字被震得簌簌往下掉，像枯叶坠地，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孙小朵回头时，正看见天机老人冲她笑，银须被红光映得发亮，皱纹里藏着笑意："去天河畔，找倒影之书......"
"什么？"她喊了半句，祭坛"轰"地砸进秘道。
石壁上突然多出行小字，被星砂磨得模糊，却刚好能认："若见赤焰绕莲，速往天河畔，寻倒影之书。"
"老君留的。"萧逸用染血的指尖摸了摸字迹，触感粗糙，像是刻在骨头上，"他早算出我们会走到这儿。"
秘道越走越深，孙小朵腕间的火焰烧得更旺了，火光映在石壁上，影子如舞动的龙。
一滴金血突然从莲纹烙印渗出，"啪"地坠在地上——那血没摔碎，反而绽开朵燃烧的莲，火瓣上还沾着星砂，像极了天机阁穹顶的星河。
"这火......"韦阳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里带着笑，"烧得真痛快。"
孙小朵望着脚边的莲火，听见秘道尽头传来水流声。
那声音清得像花果山的瀑布，却多了种说不出的凉意——像面镜子，能照见天上的星，也能照见藏在星背后的......秘密。
她握紧火尖枪，莲火在脚边噼啪作响。
天河畔的水该有多清呢？
她想，等出去了，定要把这火尖枪往河心一插，看看能搅起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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