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千里镜里那朵金焰莲，那光映在他瞳孔中，像一团不肯熄灭的叛火，喉结动了动，对着殿外冷喝：“宣二郎真君！”
二郎神踩着祥云进来时，三尖两刃刀的寒光还没散尽，刀锋滴落的霜气在地砖上凝成冰花。
他单膝跪地，眉心竖瞳微微收缩——他在千里镜里见过那朵莲，像极了当年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却又多了几分……鲜活，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
“携天规令符去方寸山。”玉帝把块刻满雷纹的玉符拍在案上，玉石撞击声震得香炉轻颤，“以天命正统之名收编那丫头的心火。她若不从……”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案几，木屑刺入指腹也不觉痛，“以弑神之罪诛之。”
“陛下，若她真能重写天规……”二郎神欲言又止，声音低沉如雷云滚动。
“天规只能由天定！”玉帝的声音像淬了冰，殿内温度骤降，连烛火都凝滞不动，“岂容妖女自立？”
与此同时，方寸山老槐树下。
菩提祖师的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风中夹着焦土与草木灰的气息。
他低头望着脚边缠着的黑气——那是规魂残念，正顺着他的脚踝往腿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灰，像被墨汁浸透的宣纸。
他轻轻一笑，指尖的金笔突然发出嗡鸣，笔杆上的金血滴在黑气上，竟烧出阵焦糊味，黑气“嘶”地退缩，如活物般蜷缩。
“九千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他喃喃着，抬头望向天机阁的方向，那里有团金红的光正越升越高，像一颗挣脱束缚的星。
孙小朵站在废墟顶端，金焰莲枪指天。
心火从她脚下蔓延开去，烧红了半边天，烧化了南天门的霜，烧得花果山的猴子们举着桃儿蹦跳，烧得地府的小鬼举着灯笼喊“天亮了”。
热浪扑面，风中全是燃烧的香气，像是旧秩序在灰烬中崩解。
她对着虚空朗声道：“从今往后，没有执笔者，没有监规器，没有天定天命——有的只是，敢不敢写、愿不愿守的‘人心之约’！”
话音落下，金焰莲“轰”地炸开，化作漫天火雨。
一滴火雨坠在南天门守将手里，那员天将盯着掌心里的光，温热如初生的火种，突然握紧长戟，缓缓将戟尖朝下——不是镇压，是守护。
方寸山巅，菩提祖师抬手拂去金笔上的灰。
笔杆上的金血还在淌，却不再是锁链，而是线，像一根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丝。
他望着火雨里那个蹦跳着喊“看我新招”的身影，轻声道：“孩子，你终于……走出了我的剧本。”
天机阁的废墟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三人转头望去，只见半截断梁下，块裹着金箔的玉简正缓缓升起，金光里隐约能看见“下卷”二字。
火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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