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计显示他们已经下潜到8000米。窗外完全漆黑,只有潜艇的探照灯在无尽的黑暗中划出惨白的光柱。林夏感到呼吸困难,不只是因为压力——那些菌丝正在通过血脉连接向她传递信息,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黑暗的深渊...蠕动的胚胎...未完成的复仇...
"林夏!"陆九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保持清醒!"
她感到有人强行将一管抑制剂扎进她的颈部。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暂时压制了沸腾的血脉。眼前的幻象消散了一些,但深海中的存在感却越发清晰。
"深度米,接近目标区域。"机械女声提醒道。
主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接着完全黑屏。在最后消失的画面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片阴影已经形成了清晰的轮廓:一个由菌丝构成的、半成型的巨大头颅,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潜艇的方向。
"是菌王的残留意识..."林夏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它在重组..."
潜艇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抓住。舱内灯光忽明忽暗,应急系统发出刺耳的尖叫。路西法背后展开残缺的恶魔之翼,将两个撞向舱壁的星灵技术员护住。
"动力系统失效!"驾驶员大喊,"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林夏突然扑向观察窗,手掌"啪"地贴上冰冷的玻璃。在她的视角里,窗外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无数荧光的绿色丝线,它们从深渊中升起,像迎接女王归来的臣民般向她朝拜。
"它认得我..."她喃喃自语,"它记得我的血..."
陆九霄一把将她拽离窗口,同时拔出手枪对准玻璃——就在下一秒,一张由菌丝构成的巨脸猛地贴上了观察窗!那张脸依稀能看出人形特征,但五官不断流动变化,时而像老人,时而像孩童,最后定格成林夏自己的面容。
"欢迎回家..."菌丝构成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大脑中响起,"我的半身..."
伊瑟拉的银白能量如利剑般刺向观察窗,那张脸瞬间溃散成无数游动的菌丝。但危机远未结束——潜艇外壳开始传来密集的刮擦声,像是无数手指正在寻找入口。
"启动应急协议!"陆九霄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准备投放深潜炸弹!"
"不行!"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下面是休眠火山群!爆炸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路西法的恶魔角因愤怒而发亮:"那你说怎么办?等着被那些蘑菇包饺子吗?"
潜艇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某个舱室已经进水,警报声与水雾一起弥漫开来。林夏感到自己的血液与深海中的菌丝网络共振越来越强,那些破碎的画面逐渐连成整体——
她看到了菌王的计划。那不是简单的复活,而是通过海底火山的热能,将菌丝网络扩散到整个太平洋板块!一旦成功,新生的菌灾将比之前强大十倍!
"有办法..."林夏突然抬头,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菌丝般的荧光绿色,"让我下去。"
"你疯了?"陆九霄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外面压力能把你压成——"
"我的血脉能承受。"林夏指向自己渗出绿色液体的眼角,"它在呼唤我...只有我能暂时抑制它的活动。"
伊瑟拉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理论上可行。她的血脉可以建立虚假共鸣,争取时间。"
潜艇再次剧烈倾斜,主控台爆出一串火花。时间不多了。
陆九霄的眼中闪过无数情绪,最终他咬牙打开装备柜,取出一套改良过的深潜服:"十分钟。不管成功与否,我会拉你上来。"
当林夏站在减压舱门前时,路西法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一枚雕刻着恶魔符文的骨片。"拿着,"他难得严肃,"关键时候捏碎它,能烧掉那些恶心的丝。"
海水涌入减压舱的瞬间,林夏感到全身的血管都在尖叫。但更强烈的是深海中的呼唤,那声音与她噩梦中的一模一样:
"回来吧...完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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