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它尝试着动了动四肢,虽还有些笨拙,却异常协调有力。石猴学着那些猴子的样子,四肢着地,轻轻一跃!
呼!
它小小的身体竟如离弦之箭般,轻盈地跃出数丈之远,稳稳落在下方一株果树的枝桠上!这远超寻常生灵的敏捷与力量,让它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好奇更甚。它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几个纵跃起落,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迅捷无比地融入到了下方那喧闹的猴群之中。
猴群骤然发现这个浑身金毛、眼放奇光的不速之客,起初也是一阵骚动,纷纷停下动作,警惕地打量着它,龇牙咧嘴发出威吓的低吼。石猴初临世间,不通言语,更不懂猴群规矩,只是本能地模仿着那些猴子,也学着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一双赤金大眼毫无惧色地与群猴对视,眼神清澈见底,只有纯粹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模仿渴望。
一只胆大的老猴,须发皆白,在猴群中颇有威望。它排开众猴,走到石猴近前,绕着它嗅了嗅。石猴身上并无寻常野兽的腥臊之气,反而带着一股山巅清气与阳光的味道。老猴眼中警惕稍退,试探性地将爪中一个熟透的、红艳欲滴的朱果递了过去。
石猴歪着头,看了看老猴,又看了看那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果子。它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接了过来,学着老猴的样子,将朱果凑到嘴边,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甘甜清冽的果汁瞬间溢满口腔!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与生机活力顺着喉咙流遍全身!石猴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三口两口便将那朱果吞了下去,连果核都嚼碎咽下。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对着老猴发出欢快的“唧唧”声。
老猴见状,眼中露出几分了然和慈和,也“吱吱”回应了几声。猴群见最德高望重的老猴接纳了这金毛异类,又见石猴并无恶意,反而懵懂可爱,那点警惕之心很快便被抛到九霄云外。猴性本就跳脱好奇,很快便有胆大的小猴凑上前来,拉扯石猴的金毛,或者递上各种野果。石猴来者不拒,很快便与猴群打成了一片。它凭借着天生的灵慧与远超同类的敏捷身姿,无论是攀援绝壁采摘悬崖上的异果,还是追逐嬉戏,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很快赢得了猴群的喜爱与接纳,成了花果山猴群中独特的一员。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石猴与群猴在这洞天福地中逍遥自在,渴饮山涧清泉,饥食林间百果,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峦之间,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
这一日,烈日炎炎,群猴为避酷暑,呼朋引伴来到那花果山最大的飞瀑深潭边玩耍。但见那瀑布,宽逾百丈,自千仞绝壁之上奔涌而下,势若银河倒泻,声如万马奔腾。激流撞击在下方深潭的巨石上,溅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霓,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暑热顿消。群猴在潭边嬉水,抓虱,玩得不亦乐乎。
“好水!好水!”一只通臂老猿拍着水花,望着那轰鸣的瀑布源头,忽然长叹一声,“诸位,可知这瀑布之水,源头究竟在何处?又是从哪座仙山流淌下来的?”
此言一出,嬉闹的群猴都安静下来,纷纷仰头望向那高不可攀、水汽弥漫的瀑布顶端。水雾遮蔽,云深不知处。
老猿捋了捋湿漉漉的长须,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环视众猴,朗声道:“哪一个有本事的,若能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探明里面是何光景,我等便拜他为王!如何?敢是不敢?”
“拜他为王?”
“钻进去?”
群猴闻言,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兴奋地抓耳挠腮,吱吱喳喳议论起来。称王称霸的诱惑是巨大的,但抬头看看那雷霆万钧、白练悬天的瀑布,听着那震耳欲聋的轰鸣,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冰冷水汽和蕴含其中的磅礴冲击力,再想想瀑布后面那未知的黑暗与可能存在的危险,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胆子小的猴子早已缩起了脖子,悄悄往后躲。几个平日里以勇力着称的健壮公猴,互相推搡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眼神躲闪,脚下却像生了根,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深潭边一时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和群猴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这踌躇与畏缩的气氛弥漫之时,一个清亮而充满跃跃欲试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进去!我进去看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瞬间压过了瀑布的喧嚣!
众猴循声望去,只见那金色的身影越众而出,正是石猴!它此刻蹲踞在一块光滑的礁石上,一身金毛被水汽打湿,紧贴在矫健的身躯上,更显精悍。一双赤金大眼,灼灼放光,紧紧盯着瀑布的源头,没有半分畏惧,只有纯粹到极点的兴奋与好奇!仿佛那雷霆万钧的水帘之后,不是危险,而是等待它去开启的宝藏大门!
“好!有胆气!”老猿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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