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的光线带着种奇异的清醒感,江见夏推开三班教室后门时,窗外的梧桐叶尖坠着隔夜的露珠,空气里浮着塑胶跑道被晒透后特有的微涩气息。
她竟不觉得困,身体里像有细小的气泡在轻盈上浮——是那种熬了夜反而被某种隐秘兴奋撑起的反常清醒。
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同样挂着黑眼圈的同学,程橙正打着哈欠把一本厚厚的《五三》往桌肚里塞,看见江见夏进来,立刻精神了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哟,某人今天气色……啧,容光焕发啊?昨晚干啥好事去了?”
江见夏脸颊微热,把书包塞进桌肚,故意板着脸:“刷题刷到灵魂出窍算不算好事?”
她抽出英语单词本,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页边缘,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门口。
几乎是下一秒,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后门的光影里。
林予冬单手拎着书包带,另一只手随意地揉了下微乱的额发,蓝白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他目光扫进来,精准地捕捉到她的位置,嘴角很自然地向上牵起一点弧度,眼神清亮,同样不见熬夜的萎靡,反而像蓄着光的星子。
他冲她极快地眨了下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早。”随即被走廊里涌向二楼七班的人流裹挟着消失了。
“啧啧啧,”程橙用胳膊肘撞撞江见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这上头的荷尔蒙,隔着空气都闻到了,你俩昨晚是集体打了鸡血还是偷喝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江见夏捏紧了单词本边缘,低头掩饰嘴角压不住的笑意:“闭嘴,背你的abandon吧。”
运动会最后一日,对高三生而言,更像一场喧嚣的背景音。
操场上震天的鼓点和高一高二团体项目的欢呼隔着窗户传来,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讲台上,化学老师正用力敲着黑板,讲解着复杂的有机合成路径:“……所以这个酯化反应的条件控制是关键!都醒醒神,月考就在眼前了!”
粉笔灰簌簌落下。
江见夏凝神听着,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化学生物的逻辑链条在她脑中清晰展开。
偶尔侧头,能看见窗外梧桐枝叶间漏下的细碎阳光,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只有彼此的、心跳如鼓的广播室角落。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苯环的结构上。
下午的颁奖和闭幕式,成了高三生难得的放风时间。
大家挤在走廊的窗户边往下看。
操场中央,林予冬穿着那身深色、笔挺的制服,肩章在秋日阳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冷光。
他身姿挺拔,在一群同样制服的男生中依然醒目,动作标准利落地执行着退旗仪式的每一个步骤。
江见夏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他身上。
那身制服像是给他套上了一层无形的光环,把平时那个爱笑、有点臭屁的林予冬包裹得沉稳又遥远,却又因为知道这层包裹下还是他,而平添了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闭幕式结束的哨音吹响,宣告着短暂的解放。
教室里瞬间空了,住校生们像归巢的鸟雀,呼啦啦涌向宿舍楼收拾周末回家的行李。
江见夏因为脚伤暂时走读,倒显得清闲。
她慢吞吞地把桌面上摊开的几份卷子叠好,塞进书包,又把笔袋拉链仔细拉上。
刚拉好书包拉链,教室门就被推开了。
林予冬回来了,身上还穿着那身引人注目的制服,额角带着点薄汗,显然是跑回来的。
他手里拎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气息还有些急促。
教室里空荡荡的,夕阳的金辉斜斜地铺满了靠窗的几排桌椅,空气里浮动着尘埃。
“等久了吗?”他几步走到江见夏前面的座位,很自然地拉开椅子,转过身面对她坐下。
制服的硬质面料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那身制服的细节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深色的布料衬得他下颌线更加清晰利落,肩章和金属纽扣在暖色调的光线下有种冷硬的质感,与他脸上还未完全褪去运动后的红晕和眼底的笑意形成奇妙的对比。
江见夏的心跳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还好。”她声音有点轻,目光忍不住在他脸上逡巡,从英挺的眉骨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越看,心里那股小小的雀跃就越压不住,像气泡水一样滋滋地往上冒。
一种冲动驱使着她,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碰到了他的脸颊。
林予冬显然没料到这个动作,愣了一下。
江见夏的手指带着点凉意,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带着点好奇和说不清的亲昵,轻轻地、像揉捏某种手感极好的橡皮泥一样,捏了捏他的脸颊肉。触感温热而真实。
“干嘛?”林予冬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有躲开,任由她的手指作乱。
“没,”江见夏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就是觉得……穿这身,凑近了看,好像更帅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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