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芒像碎金般洒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折射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晃得人眼晕,衣香鬓影间浮动着虚伪的笑语。
聂重南端着香槟杯,冰凉的玻璃壁透过指尖传来寒意,杯中的金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却映不出他眼底的阴翳。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踏足这种顶级宴会。
借着聂家主家的名头,宴会厅里的宾客大多会卖他几分薄面,本该是他拉拢人脉、为旁支产业铺路的好机会。
可他的目光,却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次次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个穿淡青色礼服的身影上。
他清楚自己回国的目的。
争旁支那点可怜的家产不过是幌子,更重要的是借着聂家这棵大树,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彻底洗白,成为真正能登堂入室的“聂家人”。
林观潮?
她的身份太单薄了,一个小家族的“私生女”,父亲早逝,母亲不慈,既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也没有能左右资本的权力,根本不足以成为他野心路上的助力。
那点心动,在他的野心和算计面前,能算什么呢?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个名字。
可按计划踏入聂家主家之后,“林观潮”这三个字却像长了脚,总能钻进他耳朵里。
每一次听到,都像根细针在他心上扎一下,让他忍不住后悔。
那些听闻她身世时转瞬即逝的惺惺相惜,那些在射击俱乐部时的心动,那些被他死死按在野心和算计之下的情绪,此刻却像野草般疯长,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在野山遇险被她所救时,为什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那时的放弃,如今看来像个愚蠢的错误。
宾客的名单是聂重南亲自核对的,他当然知道她会来。
可是真的亲眼看见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呼吸还是滞了半秒。
淡青色的丝绸裹着她纤细的身量,领口露出的锁骨像月牙般精致,裙摆扫过地毯时像流淌的月光,笑起来时眼尾的金光比水晶灯还要晃眼。
她就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人,四月的阳光一样明媚,干净得让他这种浑身带着泥的人不敢靠近。
可这份惊艳,却很快被阴暗的寒意取代。
因为他看清了聂有客看他的眼神——那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而是藏不住的热烈和涌动。
为了踏进聂家主家,聂重南早就费心摸清了聂有客。
看着冷淡疏离,骨子里却狠得像头狼,手段阴鸷,心思深沉,自己这点旁支的势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碾的。
他不敢暴露半分心思,只能低下头,假装对一切浑然不觉,连打招呼时都刻意放低姿态,弓着背,笑得谦卑,装作第一次见面。
可她,还就真的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
那句“聂先生好”说得客气又疏离,仿佛他们真的的第一次见面,仿佛他们之间那段野山夜遇、射击场重逢的过往,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一股不甘瞬间像毒藤般缠上聂重南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遇见的,他却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她对别人笑。
他想要的,似乎永远都在别人手里。
-
宴会开场时,聂煌老爷子和聂离站在台上说客套话。
台下的林观潮一直笑着,目光始终追随着聂离,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是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是聂重南从未见过的纯粹。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是单纯地为对方开心。
他看着聂离被那样的温柔包裹着,嫉妒又像酸水一样漫上来——凭什么聂离就能拥有这样的温柔?
他嫉妒。
不分男女、不分时节、不分场合地嫉妒。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不会再有一次那样的机会,能让那个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宴会正式开始后,聂有客果然带着林观潮穿梭在宾客之间。
他本以为她会怯场,毕竟这种场合最考验家世和底气,多少名媛淑女在这里都会显得局促。
可他错了。
她端着酒杯和那些商界老狐狸打交道,仍然从容不迫、不卑不亢,遇到质疑也能从容反驳。
她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每一个微笑、每一次颔首都恰到好处,真诚又不失分寸。
她不是聂有客的附属,也不是聂离的影子,她就是林观潮,凭着自己的能力在这场名利场里站稳了脚跟。
聂重南看得心头发紧。他心里那点被压制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像破土而出的毒芽,疯狂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宴会过半,他看见林观潮起身,似乎想去卫生间。聂离想陪着,被她笑着摆手拒绝了。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聂重南几乎是立刻放下酒杯,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绕了条近路,截在通往卫生间的回廊上。
“林小姐。”他从身后喊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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