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显示着最新一期物理学顶刊上的论文,关于量子纠缠态的新解,是他平日里最痴迷的研究方向。
密密麻麻的公式,本该牢牢吸引他的注意力,可今天,他的目光却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
她真的太专注了。
银边眼镜后的目光紧紧锁在电脑屏幕上,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
她无疑是爱笑的,但工作时的她几乎没什么表情,唇线微微抿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屏幕上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可偏偏就是这份近乎冷漠的专注,像磁石一样吸着楚言的视线。
她敲击键盘的指尖起落精准,仿佛在演奏一首快节奏的钢琴曲;
切换设备时动作利落,从笔记本到平板再到手机,指尖在不同屏幕间流转,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透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偶尔遇到难题,她会轻轻蹙起眉头,食指在吧台上无意识地轻点,那细微的动作里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比任何刻意的表情都更动人。
楚言看着她微抿的唇,忽然有些走神。
他研究过光的波粒二象性,知道同一种物质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形态,可直到看见林观潮,才真正明白这种矛盾的魅力——她可以是晨光里运动时的鲜活灵动,也可以是此刻工作时的清冷锐利。
他忍不住想象,若是这样专注且冷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的光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连带着屏幕上的方程式都变得有些模糊。
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慢慢流淌,一个多小时悄然过去。
楚言刚理清论文里的一个关键推导,就见林观潮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她侧头看了一眼,原本紧抿的嘴角倏地漾开一抹笑意,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冷意。
那笑意很淡,却格外真实,眼角都带着温柔的弧度,和刚才的冷清判若两人。
紧接着,她的指尖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了起来,显然是在回复刚才的消息。
她的手机屏幕亮得很频繁,一下接一下,像是在和对方你来我往、热烈地聊着什么,那模样轻松又愉悦,完全没了工作时的紧绷。
银边眼镜滑到了鼻尖,她却没在意,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偶尔会因为看到什么而轻轻弯起眼睛,连带着敲击键盘的节奏都轻快了几分。
楚言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是谁的消息,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概十几分钟后,手机终于不再频繁亮起。
林观潮微微蹙起眉头,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手指键盘上快速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过了一会儿,她在键盘上敲下几行指令,等了几秒钟,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跟着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解决了某个棘手的问题。
可没等楚言收回目光,她的手机又亮了两下。
这次她回得很快,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放下了。
随后她重新投入工作时,肩膀却比刚才放松了些,连敲击键盘的节奏都轻快了几分。
到底是谁在和她聊天?楚言忍不住在心里猜测。
是亲密的朋友?还是同事?或者是……别的什么亲密的人?
这个问题像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他心上,让他连论文都看不进去了,目光一次次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又过了十几分钟,林观潮终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小小的伸展。
肩胛骨在米白色披肩上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只舒展翅膀的白鸽,颈间的线条纤细而优美。
阔腿裤的裤脚随着动作向上缩了缩,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厚底凉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大概是坐得太久,动作里带着点慵懒的喟叹,脚尖甚至轻轻踮了一下,像只刚睡醒的猫,那份不经意的可爱让楚言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转过头时正好对上楚言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自然的浅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楚言连忙低下头,假装看论文,心脏却跳得飞快。
林观潮笑了笑,拿起自己的杯子,转身走向饮水机。
楚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从她开始工作到现在,她似乎完全没在意过自己的存在,既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格外关注,仿佛自己的存在对她而言,就像空气般寻常。
是不是在她眼里,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特别?这份认知让他刚才还因为她的笑容而升温的心,瞬间仓皇了起来。
林观潮接完水,没有立刻回吧台,而是拿着杯子走到了走廊。
刚才,塞缪尔给她发了自己新写的代码,还附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她试着运行了一下,却全是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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