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的房间在四楼,房间很大,甚至有个小阳台。
此时,阳台外已经是夜色深深,房间里的空气却闷得人喘不过气。
录音设备的指示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屏幕上的音轨依旧是一片刺目的空白,连条像样的波纹都没有。
谢荣烦躁地扯掉耳机,随手扔在地上,昂贵的耳机线在地毯上拖出一道凌乱的痕迹。
从傍晚到现在,他连个像样的旋律都拧不出来,脑子里堵得像被灌了水泥,浑身上下的劲儿没处使。
经纪人的电话刚挂没多久,那家伙在听筒里急得快哭了:“我的祖宗!你傍晚进别墅那镜头都被直播出去了,吃饭又没露面,现在网上都吵翻了!幸好咱家粉丝基数大,还在那儿跟路人掰扯‘我哥就这样,真实不装’,再这么下去可扛不住啊!”
“晚上的自我介绍你必须下去!不直播,后期剪辑的,你往那儿一坐就行,大不了镜头少点。这破节目就14天,现在都第3天了,熬熬就过去了!谢荣,谢哥,荣哥——求你了!”
手机又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亮着节目组的短信:“所有嘉宾请到客厅集合,准备自我介绍环节。”
谢荣盯着那行字冷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终还是认命地起身。
但是脸依旧阴沉着,下楼时每一步都重重踩在楼梯上,像是在跟这破节目置气,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一出门,就听见客厅里已经闹哄哄的。
他从旋转楼梯往下走,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活像个被拽到菜市场的国王,正嫌弃地打量着自己的“贫民窟”。
沙发被摆成半圈,茶几上堆着节目组的荧光牌,五颜六色的,廉价又刺眼,看得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记性不差,经纪人也提前给他做过功课,因此基本能把在场的人认出来。
第一个入眼的是燕万乘。
那家伙独自占着张单人沙发,双腿交叠,捧着自己的手机,仿佛这里不是恋综现场,而是他燕家公司的董事会。
其实他们之间也算是认识,一个城市的圈子就那么大,他是谢家被惯坏的二儿子,燕万乘是燕家独苗,至少有过几面之缘。
谢荣从小就活在大哥的阴影里。
大哥谢谨是父亲眼里的骄傲,哈佛商学院毕业,回国后雷厉风行地接管了家族企业,说话永远条理清晰,做事永远精准高效,像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
而他,谢荣,从小就被贴上“叛逆”“不学无术”的标签。
父亲总说他玩音乐是浪费时间,母亲也只是在他偶尔写出几首流行歌时,才会勉强露出点笑容。
他们更偏爱那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大儿子,那种理性至上、大权在握的姿态,是谢荣从小到大最厌恶的东西。
所以他瞅着燕万乘就不顺眼,此刻更是在心里暗骂:装什么大尾巴狼?穿得跟要去开股东大会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收购节目组的,切。
楚言坐在燕万乘旁边,目光时不时飘向别处,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谢荣感觉这家伙温文尔雅的的表面之下,一定藏着不少算计,就像他高中时的班主任,表面上跟他称兄道弟,转头就把他逃课的事捅到他父母面前。
说不定啊,他现在脑子里就在算谁的年龄最小,谁的家境最好,谁最容易上钩。
袁超然身形壮实,把沙发垫压得陷了下去,笑得一脸憨相,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谢荣皱了皱眉,心说这种人一看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土气,脑子里除了肌肉怕是什么都没有。
那个邱晴后,他印象倒是还不错,毕竟她也是个有胆子、爱玩的人。
只是此刻一看,她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嗓门大得像扩音器,坐姿大开大合,活脱脱个假小子。
谢荣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里嘀咕:这姑娘家的,咋一点不讲究呢。
夏漾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是在和身边的李佳乐说话,可眼神里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谢荣最烦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年轻,仗着张脸就想走捷径。
听说是什么游泳运动员?
啧,运动员脑子里除了金牌和代言,还装得下别的吗?
他想起自己刚出道时,公司里也有这种小鲜肉,表面上哥长哥短地叫着,背地里却偷偷撬他的资源。
夏漾现在这副样子,跟那些人没两样——看似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
李佳乐坐在夏漾旁边,像块口香糖似的黏着他,一会儿递个水果,一会儿说个笑话,声音甜得发腻。
她穿着条粉色的连衣裙,头发上别着个蝴蝶结发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刻意营造的“单纯”,跟商场里卖的芭芘娃娃似的。
谢荣翻了个白眼,这种女人他见多了,选秀节目里一抓一大把,靠着卖“单纯甜妹”人设圈粉,实际上精得跟猴儿似的。
刚才他进门时,这女人立刻凑上来嘘寒问暖,那股子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铁杆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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