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台,章回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靠在墙上微微发抖。江景妤递给她一瓶水,两人的手指在瓶身相碰,都带着演出后的余温。
"你弹得太棒了,"江景妤轻声说,"尤其是中间那段变奏..."
"因为想着你。"章回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景妤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章回没有重复,只是低头喝水,但耳尖红得滴血。
演出结束后已是深夜,校园里人群散去,只剩下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江景妤和章回并肩走着,谁都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沉默。
"你妈妈...怎么样了?"江景妤终于问道。
"暂时稳定了。"章回的声音很轻,"医生说...可能是最后一次。"
江景妤停下脚步,月光下章回的侧脸显得格外脆弱。"我很抱歉..."
"不用。"章回抬头看着月亮,"至少今天...我弹给她听了。通过直播。"
江景妤这才想起学校确实有直播演出。"她知道你重新弹钢琴了?"
"嗯。"章回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她以前...是钢琴老师。我五岁开始学琴。"
这是章回第一次主动谈起自己的过去。江景妤屏住呼吸,生怕打断这珍贵的分享。
"十岁那年,一场车祸..."章回的声音哽住了,"她再也不能弹琴了。而我...我讨厌钢琴,因为它夺走了她的笑容。"
月光下,江景妤看到一滴泪水滑过章回的脸颊。她本能地伸手,轻轻擦去那滴泪。章回没有躲开,反而闭上眼睛,像是贪恋这温柔的触碰。
"但今天,"章回继续说,声音更加坚定,"我用钢琴把她的曲子带回来了。所以...谢谢你。"
江景妤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词汇都显得苍白。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章回的手。
章回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了江景妤。这个拥抱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江景妤能感觉到章回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急促而有力。
"我..."章回的声音闷在江景妤肩头,"我从来没有..."
江景妤轻轻回抱她,感受着这个总是坚强的女孩此刻的脆弱。"我知道,"她柔声说,"没关系。"
她们就这样站在月光下,谁都没有松开。章回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拥抱的力度丝毫未减。当她想说什么时,江景妤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父亲询问她在哪里。
"我得回去了。"江景妤不舍地说。
章回点点头,松开手。但在江景妤转身的瞬间,她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景妤..."
"嗯?"
章回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月光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让那双总是深沉的眼睛此刻明亮得惊人。
最终,她只是轻轻摇头:"没什么...明天见。"
江景妤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她知道,就在刚才,她们几乎跨越了某条看不见的界限,却又因为种种原因退了回来。
回家的路上,江景妤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章回弹琴时专注的侧脸,拥抱时传来的体温,还有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她知道,无论章回最终想说什么,那一刻的亲密与信任,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而那个未完成的句子,那个月光下几乎脱口而出的秘密,将成为她心底最珍贵的悬念。
五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进来,照在江景妤的笔记本上。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平时最调皮的学生都埋头做题。江景妤不时抬头看向教室角落——章回的座位已经空了三天。
自从文艺汇演那晚的拥抱后,她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章回不再那么抗拒肢体接触,偶尔甚至会主动碰碰江景妤的手腕或肩膀。她们依然每天一起学习,章回的理科天赋和江景妤的文科优势完美互补,模拟考成绩双双名列前茅。
但这一切在上周戛然而止。章回接到医院电话后脸色煞白,连假都没请就冲出了教室。之后只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妈又严重了。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江景妤盯着手机屏幕,三天来她发了无数条信息,从询问情况到安慰鼓励,再到单纯的"我在想你",章回只回复过两次,每次都只有几个字。
"江景妤!"班主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专心做题。高考不会因为个人问题而降低难度。"
江景妤低下头,强迫自己专注于试卷。但那些字母和数字在眼前跳动,怎么也进不了脑子。下课铃一响,她立刻抓起书包冲向医院。
市立医院呼吸科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比往常更加刺鼻。江景妤轻车熟路地走向最里面的单人病房——章回母亲病情加重后,江父帮忙调整到了更好的床位。
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江景妤轻轻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一滞——章回蜷缩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睡着了,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黑眼圈浓重得像被人打过。病床上的章母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氧气面罩下呼吸微弱,各种管子连接着她的身体和周围闪烁的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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