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的余韵尚未散去，坤宁宫内却已是山雨欲来。皇后捏着密报的手指关节发白，信纸边缘被翡翠护甲刮出细密裂痕。容嬷嬷凑上前，尖细的嗓音像毒蛇吐信："娘娘，那小燕子得了圣宠越发张狂，昨儿个竟带着洋画师去了御书房......"
"去传谕旨，"皇后突然将密报撕得粉碎，"就说内务府要清点库房，漱芳斋的西洋物件都得登记造册。"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倒要看看，没了那些画具颜料，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次日清晨，一队太监闯入漱芳斋时，小燕子正踮脚往房梁上藏新画的《西洋神仙图》。领头太监晃了晃腰牌："奉皇后娘娘懿旨，清查违禁之物。"班杰明刚要开口辩解，就见小燕子突然扯下墙上的画轴甩向空中："想看？给你们看个够！"
宣纸如雪片纷飞，画中融合中西的神魔形象在阳光下翻飞。班杰明心领神会，抓起调色盘泼出大片金粉，霎时满室璀璨。混乱中，小燕子偷偷塞给小太监一包桂花糕："劳驾小哥给皇后娘娘带句话，就说我们还有更有意思的玩意儿！"
消息传到坤宁宫，皇后气得摔了茶盏。容嬷嬷却阴笑着从袖中掏出个檀木盒："娘娘，老奴在民间寻到个会扎纸人的手艺人......"盒中躺着个眉眼酷似小燕子的纸偶，胸口还别着枚西洋怀表模样的符咒。
另一边，班杰明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支起画架，画布上却不是风景——他正专注地描绘小燕子被阳光镀成金色的侧脸。"班杰明，你说皇后娘娘为什么总针对我们？"小燕子突然凑过来，发间茉莉香混着她刚偷吃的糖炒栗子味。
班杰明的笔尖顿了顿，画布上的睫毛微微颤动："或许因为我们画出了她不愿看见的世界。"他放下画笔，从怀中掏出个精巧的齿轮装置，"但我们也有她没有的东西——这个会唱歌的八音盒，等做好了，第一首曲子就放你最喜欢的《有一个姑娘》。"
暮色渐浓时，两人没注意到假山后闪过的黑影。容嬷嬷盯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将袖口的符咒又紧了紧。当夜，漱芳斋的油灯突然诡异地熄灭，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西洋乐曲，混着纸人飘动的簌簌声，惊得守夜宫女尖叫着跑开......
夜风中传来细碎的铜铃声，班杰明握着自制八音盒的手猛地收紧。八音盒表面镌刻的龙凤纹与西洋藤蔓交缠，本该流淌出欢快旋律的它，此刻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小燕子攥着防身的玉簪，瞳孔倒映着窗纸上忽明忽暗的影子——那影子扭曲变形，竟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窗棂。
"别怕。"班杰明将小燕子护在身后，从画箱里抽出炭笔。借着月光，他快速在宣纸上勾勒符咒，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窗外异响交织。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窗纸突然爆裂，几片碎纸如白蝶般飞旋而入，却在触碰到符咒的瞬间化作灰烬。
坤宁宫内，容嬷嬷看着突然自燃的纸人，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娘娘，这洋鬼子竟会妖法！"皇后盯着跳动的火苗，护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过是些旁门左道。明日宫宴，让小燕子当众作画，若是出丑......"她眼中闪过阴鸷的光，"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宫宴当日，太和殿内丝竹声起。乾隆饶有兴致地看着案上备好的笔墨："听闻小燕子最近画技大进，今日不妨当众展示？"皇后轻抿茶盏，嘴角藏着算计的笑。小燕子捏着画笔的手心冒汗，却在瞥见台下班杰明鼓励的目光时，突然有了主意。
"皇上，我想和班杰明合画一幅！"她高声说道，"就画......就画皇上最爱的万里江山！"班杰明心领神会，迅速调开西洋油彩。两人一左一右，小燕子用泼墨山水勾勒出巍峨群山，班杰明则以细腻笔触绘出波光粼粼的江河。当画中突然"升起"用金箔打造的朝阳时，满座皆惊。
皇后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不过是奇技淫巧！"她话音未落，画中竟飘出淡淡桂花香——原来是小燕子事先将桂花碾碎混入颜料。乾隆抚掌大笑："妙哉！这画既有水墨风骨，又含西洋神韵，当为一绝！"
散宴后，班杰明带着小燕子躲进库房。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八音盒上，他终于调试出完整的《有一个姑娘》旋律。乐声中，小燕子突然发现八音盒底部刻着的小字："致永远自由的风"。而此刻，坤宁宫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容嬷嬷举着烧焦的符咒，跪在满地狼藉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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