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掸子从小就好奇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盼望着从外面世界来的商人,盼了一年又一年,却年年不能如愿。
难道连游行商人,或者戏班子都没有吗?明明登巧莲池这么繁华。
于是孩童时期的陆掸子去求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得到了“孩子还小,不要好奇那么多,大家都是在这里长大的。”的敷衍的答案。
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也根本没有人有想要带她出去历练、增长阅历的念头。
在这一片类似桃花源的地方,抛弃好奇,抛弃梦想,沉溺在平静的安稳中,长大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过于浓重的信仰文化,让陆掸子有点厌烦之外,这里几乎能满足陆掸子从生到死,平安健康快乐过完一生所需的一切条件。
母亲有权有势,作为大祭司在登巧莲池有话语权。父亲手工能力极强,是大型祭典所需法器的总负责人。
俩人创造的家庭条件富裕,对陆掸子也极其开明。
尽管家里都以神学为生存依靠,却并不强迫陆掸子去供奉信仰。
陆掸子如果真的放弃探究的欲望,就这样长大,甚至放弃理想和自我去继承家里的衣钵,她的一生将无比顺遂。
但是陆掸子一身反骨,她有自己的野心和思想。
陆掸子的好奇,第一次在八岁的一个阳光和煦的春日压不住了。
她知道一个小孩子在山里找到一条跑出去的路简直天方夜谭。
毕竟她脑子还清醒,不是真的降智成了八岁的小女孩。
上辈子刷到的那些试图逃出山里,结果死在山路上的鲜血淋漓的案例,还牢牢刻在她的大脑里。
所以她悄悄藏进邻居出山售卖的货箱里,试图趁着邻居出山兜售货物,偷偷溜出去。
虽然这么干也很离谱。
但陆掸子就是这么干了。
她思量着被采买的人发现,也不过是被抓回家里打一顿。
颠簸的山路硌得陆掸子后背生疼,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那些皮革织布工艺品沉甸甸的,压着陆掸子,工艺品里混杂着大量的香料,让困意不断袭来。
陆掸子熬不住困倦,在货物堆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了。
母亲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父亲满脸愠怒又满眼心疼。
两人告诫陆掸子,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没有必要去冒险。
母亲说,登巧莲池是其他人穷极一生也想抵达的圣地。
陆掸子撇过头。她想,自己很有可能根本没有离开这座大山就晕了过去。
陆掸子的探究欲和好奇心根本没有被满足,她只是假装自己乖顺了。
陆掸子揉了揉生疼的后背,有淡淡的血腥气。
十岁那年,重逢随着亲人来侍奉神像的孔渊,陆掸子便总是拉着孔渊询问外面的世界。
孔渊握着毛笔,正在认真地抄写“德牧勤骼”的门品。
“外面的世界和我们上辈子国家的古代很像。”孔渊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儿时的生活,却只有一片如同蒙上薄纱的模糊画面。
“大约是商朝的样子。不过也有很多不符合商朝的先进制度和发明。”孔渊越思考,精神越发困倦。
她只以为是自己刚搬来登巧莲池水土不服,导致近来睡眠不足。
“对比起来,登巧莲池真的像桃花源。这里生活富足,居民们友爱互助,一片祥和。”孔渊抬起笔,指了指通向山顶小路上祭拜的人们。
“为什么不喜欢这里呢?”孔渊很是好奇陆掸子想离开登巧莲池的原因。
“我不是想离开,我只是不愿意一辈子只看过这里一角的风景,见过这一群人。”陆掸子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山顶高大的宝塔。
宝塔上不同姿态的佛像或喜或悲,能平等地普度来朝拜的人。
阳光洒在宝塔尖顶的巨球上,石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一颗明珠。
孔渊看了一眼山顶的宝塔就收回视线,认真描摹门品。
孔渊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我十岁之前的居住地离这里很遥远。按理说这个地方如此封闭,我的家人怎么会来到这里,都是个谜。”
陆掸子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难道这里只是个架空的古代世界吗?我再也回不去了吗?”
孔渊安慰地轻轻拍了拍陆掸子的背。“往好处想,这个世界性别差异比普通古代世界小多了。”
陆掸子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大谈性别议题,小心被喷。”
孔渊无所谓笑了笑。“哪有人闲着没事看我。”
陆掸子收敛神情,抓住孔渊的手,眼神认真:“说真的,如果这么糊涂地过一辈子,我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孔渊眼神怜悯:“清醒着痛苦,还是愚蠢着幸福?”
陆掸子揉了揉眉心。“上辈子你死了没多久,掀起所谓‘只要快乐,不要清醒’的言论浪潮。如果我不清醒,就只会一步步丧失自我,沦落为别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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