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山洞时,秦千风正弯腰捡起最后一片飘落的青鸾羽毛。
羽毛边缘还带着残魂消散前的余温,他捏着羽梗的指节微微发颤——这是母亲留给他的第二件东西了,第一件是襁褓里裹着的半块玉璜,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千风哥。"白芷的声音轻得像片雪,他转头便见那姑娘正对着石壁上刚裂开的细缝发怔。
她胸口的青鸾玉佩不知何时滑出衣领,红绳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你看......"
秦千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石缝里露出的半幅地图正泛着幽蓝的光,"青鸾旧都"四个古字在光雾里浮浮沉沉。
沈清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指尖几乎要碰到石壁:"这是青鸾宗创派时的星图,我在宗内古籍里见过拓本。
旧都说的该是初代宗主建立的圣地,传闻那里藏着混沌劫的解法......"她的尾音突然顿住,像是被自己的话惊到,眼尾泪痣跟着颤了颤。
洞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秦千风的后颈瞬间绷直——这山是断羽山余脉,他和沈清漪今早特意绕开了常走的兽道,按理说不该有外人踪迹。
"是韩执事。"沈清漪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松快,"他身上的形意门熏香,我在演武场闻过七次。"
话音未落,穿玄色劲装的身影已从洞口的藤萝后转出来。
韩昭腰间的形意门令牌撞在石壁上,发出清响:"秦少主。"他单膝点地,掌心托着块裹着黑帛的玉简,"门主急召,事关'凰脉'与'混沌之源'。"
秦千风接过玉简的手顿了顿。
他记得三天前离山时,门主还说"形意门的事不急于这一时",怎么突然就急召了?
指腹擦过玉简表面的刻痕,是门主独有的"破云印",假不了。
"我得先回高尔村。"他把玉简收进怀里,声音放得很轻,"我答应过爹,查到我娘的线索就要......"
"爹会理解的。"沈清漪突然插话,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青鸾暗纹,"你娘的虚影说'断羽山密道',这地图又指向旧都,若真等我们从村里折返......"她没说完,但秦千风懂——青鸾宗覆灭时,多少线索就是这样被人截了去。
韩昭抬头看了眼天色:"从断羽山到形意门要半日脚程,再转高尔村得绕三十里山路。"他喉结动了动,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门主说,令堂当年在门中留下的手札,近日被翻了出来。"
"手札?"秦千风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娘离开形意门时他才三岁,记忆里只有她绣并蒂莲时的侧影,和走前那晚塞进他枕头下的半块玉璜。
"是。"韩昭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的玉简,"手札最后一页写着'若归源之子现世,带他去青鸾旧都'。"
洞外的暮云突然压下来,把四个人的影子都浸在灰里。
秦千风摸向心口的玉璜,隔着两层单衣都能摸到那抹凉意——原来母亲早就算到了今天。
他转头看向沈清漪,对方眼里的光比洞壁的真焰还亮:"去形意门取手札,再去旧都。"她的声音像淬了钢,"我跟你一起。"
白芷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这姑娘向来话少,此刻睫毛却颤得厉害:"我也......我也想去。"她指腹蹭了蹭胸口的玉佩,"我娘说过,青鸾宗的人,要彼此照拂。"
秦千风喉头一热。
他伸手揉了揉白芷发顶——这是他从前哄妹妹时的动作,"好。"他又看向韩昭,"劳烦韩执事带路。"
一行四人刚转过山脚,松树林里突然窜出道红衣身影。
那女子腰肢纤细,发间却别着根淬毒的银簪,一看就是练过阴毒功夫的。
她往路中一站,袖中滑出块刻着玄冥殿暗纹的玉牌:"秦公子留步。
小女子柳如烟,原是玄冥殿幽兰座下。"她眼尾上挑,倒像是来叙旧的,"我叛逃了,有要紧事相告。"
秦千风的脚步顿在原地。
沈清漪已挡在他身前,指尖凝聚起青鸾火:"玄冥殿的人?"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三年前你们血洗青鸾宗时,倒没见你说叛逃。"
柳如烟的脸色白了白,却没退:"那日我被派去南疆取蛊,才躲过一劫。"她从怀里摸出个油皮纸包,"这是影狩小队的行踪图。
他们奉幽兰之命,要截杀归源血脉......"
"归源血脉?"白芷小声重复,手不自觉地按住玉佩。
秦千风盯着柳如烟发抖的指尖——方才她递纸包时,腕间露出了靛青的刺青,是玄冥殿"影卫"的标记。
他不动声色地踩了踩脚下的枯枝,松针簌簌落在脚边。
这是他和沈清漪在演武场练的"松针阵",只要对方有异动,松针便会顺着气流扎向大穴。
"多谢柳姑娘。"他接过纸包,指腹在油纸边缘轻轻一挑——里面确实画着影狩小队的路线,但最下面压着张字条,写着"引至古松林,取凰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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