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归源井,秦千风的指尖还残留着石像碎裂时的余震。
他仰头望向山巅那道身影,月光在幽无尘青鳞覆盖的下颌投下冷白阴影,腰间半枚玉牌泛着幽蓝光泽——与柳烟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枚,连裂痕都如出一辙。
"原初之火?"秦千风将解剖刀收入袖中,表面声线平稳,内里银焰已顺着任督二脉游走。
昨夜在井底融合两股力量时,他分明感应到那团新火里藏着类似高尔村老槐树的生气,此刻经幽无尘点明,后颈却浮起薄汗——对方知晓的,比他从典籍里翻到的"归源真火"多太多。
沈清漪的手按在剑柄上,青鸾宗秘传弟子的灵觉让她率先察觉不对:"他在引你说话。"话音未落,幽无尘的笑声已裹着阴寒气劲劈来,震得林婉儿的药篮都晃了晃。
林婉儿攥紧腰间的银针袋,目光却始终锁着秦千风发梢被风掀起的弧度。
这个总爱替她理乱发的少年,此刻脊背绷得像张弓,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替他包扎刀伤时,他胸臆间那道若隐若现的火纹——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线头就已经抽紧。
"灾厄?"秦千风向前半步,鞋跟碾碎一截枯枝,"我十二岁时,高尔村闹瘟疫,我背着药箱在尸堆里翻了七天;十四岁被狼妖追进乱葬岗,靠剖了那东西的心脏才活下来。"他盯着幽无尘腰间的玉牌,"您说的灾厄,可比这些更狠?"
幽无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青鳞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本以为这毛头小子会被"原初之火"的名头震慑,却不想对方用最市井的生死经历拆解他的威慑。
山风掀起他的广袖,露出臂弯里若隐若现的黑色咒文——那是幽冥殿禁术的印记。
"你会懂的。"他突然抬手指向高尔村方向,"等你看到那些被混沌种子啃食的村民,等你发现护村结界里养的不是灵气......"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融入夜色,只余半枚玉牌的虚影悬在半空,"记住,我在混沌裂隙等你。"
"千风!"林婉儿的呼唤带着颤音,秦千风转头便见她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正握着个昏迷村民的手腕。
那是张他熟悉的脸——王伯,总爱塞他糖人的猎户。
此刻王伯手背浮起淡黑色纹路,像极了井底石像身上的混沌鳞,正顺着血管往手臂攀爬。
沈清漪凑过来时,林婉儿的指尖正悬在王伯腕间三寸处。"这里的脉跳比常人快三倍,"她扯下自己的发带缠住王伯手腕,"但不是热毒,是......"她抬头看向村口那圈泛着青光的结界,"清漪姐,你说咱们村的结界,是不是在'喂'这些纹路?"
沈清漪的指尖拂过结界光壁,灵气顺着她的灵识渗入,瞳孔猛地一缩:"灵气流动方向不对,不是向外扩散,是往地下......"她的话被归源井方向的动静截断——韩墨带着三名形意门弟子从井里钻出来,为首的弟子怀里还抱着半块石像残片。
"韩长老这是?"秦千风挡在井前,银焰在掌心凝成细针。
他早该想到,韩墨这老狐狸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石像已毁"。
昨夜井底震动时,他就察觉有灵识扫过井口,只是当时正忙着镇压归源真火,没来得及处理。
"形意门弟子查探遗迹,天经地义。"韩墨抚着胡须冷笑,目光扫过秦千风胸臆间若隐若现的火纹,"倒是秦师弟,得了好处也不与同门分享?"他身后的弟子突然发难,三道劲气直奔秦千风面门——这是形意门"探山手",专破外门防御。
秦千风不闪不避,左手结印按在胸前,归源真火裹着银焰窜出,在他身周形成火盾。
那三道劲气撞上去,竟发出焦糊味。
韩墨的脸色变了——这小子的火候,比三个月前在演武场时强了不止一筹。
"韩长老该记得,入山时您发过誓约。"秦千风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右手掐诀指向韩墨眉心,"若再私探禁域......"他指尖的火焰骤然化作锁链,缠上韩墨的神魂,"这誓约之印,会替您记着。"
韩墨倒退两步,喉间溢出血沫。
他盯着秦千风眼底跳动的两团火焰,突然想起门中古籍里的记载——归源者,掌秩序与混沌,可毁誓,可立约。"走!"他甩袖喝退弟子,临走前深深看了眼归源井,"秦千风,你藏得太深。"
林婉儿的药箱被撞翻在脚边,艾草混着血珠滚了满地。
她刚要蹲下收拾,林子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沈清漪的剑已出鞘,青鸾虚影在她身后盘旋:"幽冥殿的人!"
七道黑袍身影从树影里钻出,为首者腰间挂着与幽无尘同款的玉牌。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林婉儿怀里的《青囊医典》,那是高尔村百年医术的传承,也是幽冥殿寻找"混沌宿主"的关键。
"清漪姐护医典!"白芷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个从前总跟在师姐身后的温婉姑娘,此刻站在石墩上,指尖掐着青鸾宗的"星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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