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蓝光褪去时，秦千风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林婉儿的手指从他掌心滑脱，他下意识去抓，只触到一片潮湿的冷汗——方才传送时她被震得撞在石壁上，此刻正扶着腰侧，发梢沾着碎石屑。
"这不对。"青鸢的冰刃先于声音出鞘，寒光在三人周围划出半圆。
她仰头望向洞顶，原本该有的钟乳石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岩刺，每根岩刺尖端都凝着暗红血珠，"玄冥洞外围的歇脚亭该有松木香，这里......"她抽了抽鼻子，"是铁锈味，混着焦糊的神息。"
秦千风这才注意到空气里的异样。
那气息像根细针，顺着鼻腔直往脑仁钻，他左眼的黑焰突然灼痛，眼前浮现出模糊的重影——方才传送时看到的玄色身影又闪了一下，转瞬即逝。
"千风！"林婉儿的低唤拽回他的神智。
她正蹲在五步外的石壁前，指尖悬在一片斑驳的刻痕上方，"你看这个。"
他走过去，见那石壁上的刻痕极浅，像是被刻意磨平后又重新刻上的。
林婉儿的指甲轻轻划过其中一道螺旋纹路，石屑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前日整理医圣手札时，我抄过净焰灵石的纹路图......"她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纸页，比对片刻后瞳孔骤缩，"这组符文的起笔弧度、收势的断口，和灵石上'逆命之火'的标记完全一样！"
话音未落，整面石壁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林婉儿惊得后退半步，撞进秦千风怀里。
那些被磨平的刻痕如活过来般游动，最终在石壁中央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是个裹着破烂黑斗篷的身影，面容隐在阴影里，唯剩一双泛着熔金色的眼睛。
"青鸢！"秦千风将林婉儿往身后带了带，同时感觉到左腕的黑焰在发烫。
青鸢的冰刃已横在两人身前，护体蓝光像流动的水银，将三人护在中央："别动。"她盯着虚影，喉结动了动，"这气息......像是被封印的神念残片。"
虚影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点向秦千风的左眼。
黑焰应声腾起，在他手背凝成火焰图腾。
秦千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识海深处传来熟悉的灼烧感——那是黑焰意识在躁动。
他咬着牙闭紧眼，任由那团火牵引着往识海最深处钻去。
画面在黑暗中炸开。
他看见一片焦土，天空是碎裂的紫晶色。
身披黑袍的身影立在焦土中央，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团跳动的黑焰。
那火焰所过之处，空中漂浮的金色丝线（他后来才明白那是命运规则）被逐一熔断，又重新编织成新的轨迹。"逆命不是反抗。"沙哑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是改写。"
"千风！"林婉儿的摇晃让他猛然睁眼。
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地，左手的黑焰已蔓延到小臂。
虚影的熔金眼睛里多了几分赞许："你触到了真相边缘。"它的声音像两块岩石摩擦，"若要真正掌控此火，需去命烬渊——那里埋着旧神最后的意志。"
"命烬渊？"青鸢的冰刃微微发颤，"北境古籍里提过，那是旧神自斩逆鳞时血落的地方，被封禁在九重天堑之下......"
"去。"虚影的身影开始消散，"否则当黑焰完全觉醒，你会被它吞噬。"最后一缕光影没入石壁前，它的目光扫过秦千风左眼，"或者，被它唤醒。"
空中浮起一缕黑焰印记，形状像片蜷起的鳞甲。
秦千风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火焰，左眼的黑焰突然暴涨——这次不是灼热，而是彻骨的冷。
他瞳孔里的黑芒转为深紫，耳畔响起极轻的呢喃，像是沉睡多年的人终于醒转："回家吧......"
"千风？"林婉儿的手贴上他的脸，"你眼睛......"
他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发烫的左眼前："你看到了什么？"
"紫色......像被火烧过的夜空。"林婉儿的指尖在发抖，却没抽开，"但比之前更清透，像能照见人的魂魄。"
青鸢的冰刃突然指向他们右侧的岩缝。
那里传来细碎的石屑坠落声，混着某种类似兽类的低吟。
她侧头对两人比划手势："有东西在靠近，可能是被神息引来的守陵兽。"
秦千风站起身，左眼里的紫焰仍在流转。
他望着石壁上逐渐暗去的符文，又摸了摸掌心的黑焰印记——那印记正以极慢的速度往皮肤里钻，像在寻找什么锚点。
"先离开这里。"他扯了扯林婉儿的衣袖，"但......"他看向青鸢，"去命烬渊的路，可能比我们想的更难。"
青鸢收了剑，冰翎坠子在颈间轻晃："我查过北境古籍，命烬渊入口有三重幻阵，最外层是'溯命纹'，专门迷惑识海......"
"溯命纹？"林婉儿突然拽住他的另一只手，指尖冰凉，"我在医圣手札里见过解法！
需要用活人的血脉引动阵眼，再......"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秦千风左眼里的紫焰，喉结动了动，"可能需要你的黑焰配合。"
岩缝里的低吟更近了。
秦千风握紧两人的手，左眼里的紫焰微微一跳——那声"回家吧"还在耳畔盘旋。
他忽然想起传送时看到的玄色身影，想起记忆碎片里那团改写命运的火焰。
或许从他穿越到高尔村的那天起，所有的巧合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
他要去的，从来不是什么玄冥洞。
而是命烬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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